他是真想殺了他!
但他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能,一個唐雍死不足惜,但他的背後卻是皇帝,他這次跟來的目的便是代替皇帝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他已經弄死了雲曦,如果再將唐雍滅口,難免招惹非議。
就是看在父皇的麵子上,他也不能弄死他,他隻能忍。
於是他目光一冷,隻是又伸手擦了唇角的血,然後陰森森道,“嗬嗬,雲曦的死與孤何乾?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他們都看得清清楚楚,雲曦頑抗逃跑,是在走投無路之下才心死跳崖的。”
“你……無恥!”
唐雍見他拒不承認,不禁又氣得顫抖道。
“你放心,孤不會殺你,你更可以在回京後向他控訴,說你的兒子是個無恥之徒,我倒好奇那時父皇的臉色,會不會變得精彩。”
對於唐雍的辱罵,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眉鋒一挑,唇上還又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冷笑。
“不過孤掌難鳴,這裡都是我的人,僅憑你一麵之詞,即便父皇心向你與雲家,估計也無法逆轉乾坤,你為了一個死人,一味跟孤作對值嗎?唐大人是個聰明人,有些話應該也不用我說得太明白,識時務者為俊傑,孤希望你還是三思而行,不要自尋死路!”
他微眯了眸,撂下話後便又冷哼一聲,拂袖不再多看他一眼。
他又望向涯邊,隻見涼風中的淺溪已經變得安靜下來。
她背對著他,兩人之間,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元澧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他已經死了。”
他隻是又看著她的背影,陰沉冷冽道。
淺溪這才又緩緩站起,回身看向了他。
她看向他的目光不喜不怒,仿佛麵前的人就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
眼前的女人就像失去了靈魂的木偶,目光無情空洞得近乎放肆,元澧不知為何,突然就很受不了她這幅無視自己的模樣。
他上前兩步,下頜微揚了倨傲的弧度,隻是又朝她伸出了手。
“淺淺,過來。”
他沉聲道,儘量使自己的聲線聽著平穩冷靜。
而淺溪卻是冷眼看著他,突然又笑出了聲。
“雲曦已經死了,你如今更是沒有了退路,隻要你隨我回去,我便不計較你對我的背叛,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
見她看著自己,笑得輕蔑而張揚,就像入了魔障一樣,完全不像平時的她,元澧突然就有些慌了神,他掩藏自己內心的緊張,儘量使自己看起來冷峻沉穩。
“我會對你好的,過來!”
他的手一直未收回,話到最後,已是帶了幾分命令。
“誰說我沒有退路?”
淺溪隻是又輕揚道,“路明明一直就在我腳下啊!”
她像一隻隨時會飛走的蝶,一邊說著,甚至還又展開雙臂,在懸崖邊上輕輕地旋轉了一圈。
“淺溪,你不要亂來!”
元澧見她這樣神誌不清,突然就有些怕了,他邁步上前,想要拉她過來,卻又被她後退著出聲製止。
“你不要過來!”
說話間,她已經到了懸崖的邊角上,驀然滾落的石聲輕碎刺耳。
元澧頓時便不敢動了,他隻是一臉緊張地看著她,素來波瀾不驚的臉孔上,現在難得有了幾分失態的驚怕。
然而淺溪卻是沒有心情去欣賞他難得流露出的表情,她心如死灰,隻是涼聲道,“元澧,你根本就不明白,雲曦哥哥對我有多重要,你殺了他,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我恨你!你根本就不懂愛,更不配得到愛,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
她突然又目光猙獰道,那灼灼怨恨的目光刺痛了他的心。
“但他死了,他已經死了!為何你一定要執迷不悟!你真的就這麼愛他嗎!”
他心底惱怒,隻是又對她嘶聲吼道。
明明先認識她的人是自己,為何在她心裡占據最重要的卻是雲曦!
這麼多年豈料全是為他人做嫁衣,他不甘心,不甘心!
“……不,雲曦哥哥他沒有死,我不相信他就這麼死了。”
她失魂落魄,隻是又目光呐呐地搖頭道,“所以我要去找他。”
她往後退步,終是一腳踏空。
“元澧,如果有來生,我不願再遇到你。”
她目光晶瑩,隻是又流淚道,最後望著眼前的男人,朦朧中,隻見他模糊不清的臉上布滿了驚恐。
她曾經愛過他,但愛他實在是太令人傷痛了。
所以來生她一定不要再愛上他。
她展開雙臂,像是一隻飛倦輕盈的蝶,緩緩隨風墜落。
“不!”
元澧急急衝上前去抓她的手,但卻是連她的一片衣袖都沒有觸到。
她就在他的眼前,徹底隨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