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少兒不宜。萬一抽屜被拉開了,那些觀眾會找這個的,如果沒有,對你對我都不好。”蘇聖心指揮著這場對“愛巢”的查缺補漏,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先檢查彆的吧,等一會兒去趟超市。”
商隱則無所謂地挑挑眉:“隨便你。”
浴室裡頭點著香薰,晚香玉的味道,透著一絲曖昧。蘇聖心又望了一眼:“我現在是一個演員,瓶瓶罐罐太少了。我家裡的我還要用,我現在就下單幾個,請商先生的管家們收到以後倒掉一些,再將剩下的擺在這兒——請問這裡具體地址是什麼?”
商隱卻是慢條斯理拿出手機,解開鎖屏,問:“什麼名兒?你要買的。”
蘇聖心頓了頓,不過很快便氣定神閒道:“xxxx的身體乳,玫瑰味兒。”
商隱找到那個牌子,隨意望了一眼,見產品描述那地方寫著:【延展度好,將身體乳輕輕一推就抹開一片,水水潤潤又白又嫩,摸上去如絲般光滑。】
商隱抬起眸子,不動聲色地望了一眼蘇聖心裸-露著的鎖骨中央。
也許因為是頂流明星,蘇聖心戴了一條鎖骨鏈。鎖骨鏈是雙層的,上麵一圈黑色皮繩箍著他細白的脖頸,下麵一圈則是垮垮地垂下來,鎖骨中央吊著一顆蝴蝶吊墜,蝴蝶兩隻翅膀尖兒輕輕點著蘇聖心的兩邊鎖骨。
商隱看了幾眼,收回目光。
至於牙刷、牙膏等等,都沒問題。
蘇聖心再次發現商隱此人一貫細致,連牙膏都是從最下邊兒擠上去,一絲不苟。商場上步步為營,生活中也並不隨性。
也是,蘇聖心想:連自己的婚姻都是算計籌碼的男人,能有什麼興之所至?能有什麼心血來潮?能有什麼超出計劃的、超出預期的?他永遠都是理性的。更絕不會有不好的習慣,絕不會有改不了的、戒不掉的東西。
蘇聖心自己也是這種人。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兩個很相配。
家裡轉過一遍之後,蘇聖心終於確定了今晚上的購物清單,而後便與假丈夫一道兒到了最近的超市。
他先買了一個小碗,顯得比較控製飲食,又買了其他幾樣東西,最後才來到“計生用品”的櫃台前。
蘇聖心的手指一貫白皙而且修長細瘦,他十分仔細,右手食指從產品上一個一個劃過去,將那東西一盒盒地拿出來並確認尺寸,眉心輕蹙,態度認真,看側麵的尺寸數據仿佛在研究什麼學術論文。
中間一回他沒拿住,盒子掉落,旁邊商隱穩穩一接,接住了,捏著盒子遞給蘇聖心,將側麵的尺寸數字對準對方的眼睛,方便他看。
蘇聖心掃了一眼那個數字,眼神從盒子上緣滑出去,二人目光輕輕一碰。
翻過整個貨架之後蘇聖心才終於確定他們兩個的目標,撐著膝蓋站起來,手裡捏著幾個紫色盒子,說:“這個吧,這牌子是最大號的,XXL,壓平之後寬65毫米。”
然而商隱竟然沉默了下,幾秒種後才頗嫌棄地“嘖”了一聲,說:“走吧。”
回到家裡將袋子裡幾樣東西布置完畢,蘇聖心又拎著套子和潤滑劑走到臥室,將幾大瓶潤滑劑全扔在床頭的抽屜裡,又打開了其中一盒XXL號的避孕套,雙手一擰,唰地一把撕掉盒蓋,說:“野一點兒。觀眾們最喜歡這個。如果每次拿避孕套都必須先掀開盒蓋的話,就太不迫切了。沒那個勁兒。要直接倒。”
商隱表情似笑非笑:“你還挺懂。以前經常這麼野?”
蘇聖心抬起眼睛,看看商隱,拿出一個小包裝,用他手裡方方正正的避孕套拍了拍對方的唇,挑著一雙魅惑的眼,道:“這涉及隱私。過線了,商先生。”
商隱目光閃動了下,不過很快氣定神閒:“抱歉,是我過界。我閉嘴。”
蘇聖心撕開那個東西的小包裝,將包裝袋丟到床下,說:“這樣比較真,也還是比較野。”
商隱挑挑眉。
蘇聖心拿著單獨一個套子走進廁所,想扔了。
不過扔掉之前他突然間好奇了下“XXL”究竟多大,便站在廁所的馬桶前,將那東西的卷折部分扒拉下來,一手扯頭一手扯尾,看了兩眼。
看的時候似乎嚇到,還用自己的右手手指在它旁邊比了比。
他身後,商隱兩手落在兜裡,突然覺得今天晚上並無之前想的無聊。
…………
再回來,蘇聖心欣慰地發現他的搭檔終於開始紆尊降貴地一道兒整理東西了。
商隱站在床頭櫃前,拆了一瓶潤滑劑的外包裝,右手拇指彈開蓋子,將其中的小半瓶擠進旁邊的垃圾桶,裝作已經用過的樣,一邊道:“明早管家會收拾。”
“好,”蘇聖心說,“不過還是請商先生提醒一下您的管家吧,床下麵的小包裝袋留在原處,彆收拾走了。”
“我知道。”商隱豎起手裡東西,左手食指抹掉瓶口流出來的透明液體,“啪”地一聲合上蓋子,又用無名指和小指勾開原先那個抽屜,將瓶子扔進去,轉回頸子似笑非笑地,“我們比較野,我沒忘。”
見商隱的左手食指還臟著,蘇聖心從床頭櫃櫃麵上的棉巾盒裡抽出一張遞給商隱,商隱接過來,慢條斯理地將食指上的潤滑液裹在棉巾裡抹下去了。
蘇聖心看著他的動作。
與一般的俊美男人不同,商隱的手並非那種修長漂亮的類型,商隱的手掌很大,手指很長而且略粗,關節處的骨節分明,充滿成年強壯雄性的力量感。
此刻棉巾裹著食指,順著方向揩下去,手指一節一節暴露出來,又再一次乾乾淨淨,變回平日在一份份商業文件上簽字的手。
抹完,商隱抬起眼睛,看蘇聖心盯著自己時垂下來的細密長睫,以及飽滿的唇。
因為已經沒什麼可看的了,那雙長睫微微一動,忽而翻起,商隱眼神不自覺地被吸引了過去,二人目光瞬間撞在一起。
目光突然碰上,蘇聖心愣了一秒,但他也沒躲,迎回去,問對方:“商先生,看什麼呢?”
商隱卻反問:“你又在看什麼?”
蘇聖心唇角微勾,輕嘲道:“看商先生簽字的手臟兮兮,挺新鮮。商先生呢?”
商隱卻隻有雲淡風輕的四個字:“看你的嘴。”
“……”蘇聖心竟一時無話。
商隱環視臥室幾眼,問:“其他地方,沒什麼值得懷疑了吧。”
蘇聖心轉過眸子,道:“我這邊的枕頭其實有一點兒太新了,但也沒什麼好的辦法。”他說著,一邊伸出兩手壓了幾下他那邊的臨時枕頭,理所應當地沒產生任何效果。
兩隻手在枕頭上按了幾下後,蘇聖心直起腰來,對那枕頭望了半晌。他沉吟片刻,將右手的幾根指尖插-進自己的發絲裡,順著方向滑下來,捋了幾把他的發尾,最後他的指尖終於輕輕帶出來了一根發絲。
他兩根手指捏著發尾,緩緩地將那根黑發由發叢中扯了出來,在他自己枕頭上方隨意一甩,那根黑發便靜靜地臥在了枕頭之上。
頭發徹底脫離發叢時蘇聖心還偏了下頸子,以便更快地拉拽出來,他圍著兩圈黑色皮繩的修長頸子一偏、一伸,一側脖筋崩出來,頸部肌肉又顯示出了力量感。
將那頭發甩在枕頭上後,蘇聖心說:“如果發現一根頭發,觀眾應該不會懷疑我們兩個的真正關係。”
商隱目光瞥過去。
他的床。
而這根黑發的旁邊,便是商隱每天晚上睡覺的私人領域。
今天晚上,商隱還要睡在這裡。
兩個枕頭並排擺著,本來一舊加上一新,而現在,那新枕頭的上方卻臥著一根蘇聖心的軟發。
商隱兩手落在兜裡,望了一眼自己的枕頭,又覷了一眼蘇聖心的頭發,接著落在蘇聖心冷冷淡淡的側顏上。
蘇聖心做完這些也轉過身子,兩人視線相交許久。商隱眼神高深莫測,蘇聖心也同樣。
半晌後才蘇聖心環視一圈,說:“行了。‘突擊愛巢’這個環節我們算是敷衍過去了。商先生還有更多關於節目的情報麼?可以事先準備準備的。”
“沒。我也不知道。”商隱說,“為了節目呈現效果,我其實也不知道這玩意兒的具體流程。製片人隻告訴了我第二周會突擊愛巢,讓彆太亂。硬要說的話——”
話到這裡就截住了。
蘇聖心很重視節目,又看回商隱的臉,問:“什麼?”
“這個我想你也知道。”商隱說,“節目會有一些親密互動,比如接吻,你沒問題吧?”
蘇聖心說:“當然。我可以演。商先生呢?”
商隱露出一個虛情假意的微笑:“我也可以演。”
蘇聖心又說:“我的演技還算可以,商先生到那些時候可千萬不要當真。”
事實上,完全不是“還算可以”,而是非常專業,蘇聖心在這之前已提名過了兩次最佳男主角。
“彼此彼此。商場上爾虞我詐,我的演技也還算可以。”商隱臉上還是那副虛情假意的微笑,“還請蘇老師到那些時候也千萬不要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