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怕老婆怕到連喝杯酒都不敢,這樣活著人生還有什麼樂趣?”
李遊不禁又哂笑道,其實孟遊以前也不是這般懦弱木訥的人,但自從成親後,為人就越來越循規蹈矩起來,看著就無趣。
兩人同名不同姓,年齡又相仿,就連踏入官場都是同一年,因為投緣,便結為了好友,但就家庭而已,孟遊的家世並不如他,父母也隻是京裡的五品官,孟家更在世族中默默無聞,不過他倒覺得,孟遊比自己要幸福得多。
夜裡的冷風吹過,他感覺自己似乎清醒了許多。
“走,陪我去喝兩杯吧。”
他又伸手拉他,然而這一次,孟遊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澄明,當然還是魂不守舍的愁傷。
“夫君,誰來了,你這是在跟誰說話?”
他聽到裡麵房門吱悠一聲,隻見夫人披著裘衣出來,一邊向他們這邊走來,同時也朝門外道。
“啊,娘子,是李兄,李大人李遊!”
孟遊隻是又匆忙應聲道,又朝門裡邊看去。
“娘子,李兄他喝醉了,你先回房睡,我送他回家後,馬上就回家!”
有時候事情就是越描越黑,他擔心李遊喝醉了酒,仗著酒勁再在娘子麵前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於是隻簡略解釋了一聲,便拉著醉醺醺的李遊匆匆走了。
等到孟夫人出來時,門外早已經不見了他們的身影,她不禁有些風中淩亂。
……
午夜的青樓依舊是鶯歌燕舞,燈火通明,在老鴇的熱情招呼下,兩人一起落座在頂樓的雅間內,從這個位置,可以俯瞰到窗外整個京市夜景。
而眼下,他們卻是憑欄而望,看著樓下正進行的歌舞。
伴隨著樂聲,幾個舞姬姍姍來遲,長袖善舞,輕薄香紗下那柔軟靈活的纖細腰肢若隱若現,嫵媚醉人,如同漸漸搖曳盛開的妖嬈毒花。
“罪過,真是罪過啊,我可是許久都沒有進過這種煙花之地了,要是被夫人知道,可該如何是好?”
孟遊內心忐忑,隻是又良心不安道,其實自從他成婚後,就未曾再跟那些世家子弟們一起出來鬼混了。
而就算是以前,會來這種地方,也隻是為了混官場不得不進行的交際而已,他家雖然沒有多少權勢,但是家教還是很嚴的,以此他的為人性情,也被熏陶得嚴謹正直,以致在諾大的官場中,也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被人譏諷古板守舊。
所以他官做得也不大,一直也沒機會獲得皇上的重用,官場上的不得誌,與他的性格也有很大關係,他為人處世不夠圓滑,能夠一直生存在朝堂上也算是個奇跡了,不過李遊卻是很喜歡他,跟他一起出來,莫名得感到相處舒服,不過倒也談不上是欣賞他。
他想這大抵就是人越缺什麼,便越向往什麼的緣故吧。
孟遊家庭美滿,為人正直,生長的環境也乾淨,這是無論他怎麼努力,都得不到的福氣。
有時候並非高官厚祿,聲名遠揚就是幸福。
而他的經曆,家族,似乎也注定了不甘扭曲的人生。
“怎麼?難道令夫人發現你來喝花酒,還要孟兄你跪搓衣板不成?”
李遊隻是又揶揄他道。
而他卻隻是又目光慚愧地搖搖頭,“本來是打算送你回家的,卻沒想到拗不過你,又被你執意拉到這種風月之地來,李兄,聲色犬馬不好,你都已成家,若被你夫人知道了,又該是場‘腥風血雨’了,你打算如何向家裡人交代?”
李遊隻是又悶悶地抬手喝了口酒,放下酒盅後隻道,“放心吧,他們不會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沒有人會管我。”
這話說得可就有些自暴自棄了,聽著竟有些顧影自憐的委屈意味,孟遊又看了他一眼,但並未再說話。
“……你放心,我今夜不找姑娘,你隻管陪我喝酒就好。”
沉寂片刻,他隻是又道。
而孟遊聽著他平靜的話語,心裡卻是不知道該要為他高興,還是為他難過。
其實他感覺李遊挺可憐的,為情所困的男人,看著外表冷酷、尖銳,實則卻是內心脆弱,敏感易傷得很。
“唉。”
他不禁又搖搖頭歎息一聲。
而李遊卻隻是又自顧自地喝酒,並未理會他的傷感,他更不需要旁人的可憐。
“世子殿下,求求你了!民女真的隻是負責彈曲的樂姬,隻賣藝不賣身!您若想要找姑娘,樓裡還有許多美豔——啊!”
正在這時,樓下突然又響起了斷斷續續的驚呼聲,摻雜在未及停止的樂聲裡,十分嘈雜刺耳。
李遊聞之,不禁皺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