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 豎起了計分板(2 / 2)

怎麼感覺自打病了一場,鈕祜祿姐姐爭寵的心都移到吃上了呢。

宋嘉書再抬頭,就見年側福晉容光煥發,她略顯蒼白的臉色上綻放出一種脂粉不能代替的神采,眼睛裡也是湛湛有光,潑灑出來的笑容,像是夏日裡從樹影間擋也擋不住滲漏下來的耀眼金色斑點。

真是有愛情滋潤的女人最美,宋嘉書都沒忍住,看了年側福晉片刻,欣賞了片刻美人。

大約是對比太鮮明,她再回頭看到李側福晉就嚇了一跳。

李氏的臉上明顯露出一種灰敗之色來,好像一瞬間老了一樣。今日之前,她還在興興頭頭的準備中秋晚宴,如今卻像是被人吸走了精神氣一樣。

宋嘉書從她的臉上看到了跟宋格格這些早已失寵人一樣的神情,灰敗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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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門外的甬道。

馬車發出輕微的“吱嘎”聲。

上好的馬車橫軸,為著今日也特意上了油,爭取讓主子們坐著平穩安然。按理說這聲音輕微到可以忽略。

但此時卻聽得很清楚,因著馬車裡實在太安靜了。

烏拉那拉氏清清楚楚的數著吱嘎聲。

她端嚴的坐著並不出聲。

皇上的情緒並不高漲,眾人入宮磕頭入席,很快又被解散。福晉出宮的時候還拿出懷表看了看,這會子,府中的中秋宴應該才辦了一半。

不知道李氏跟年氏兩人在府上,又會鬨什麼幺蛾子。

每次入宮和回府這段路,是她少有的能跟四爺獨處那麼久的一段路,身邊的嬤嬤丫頭們急的上火,每回都攛掇她趁這會子跟四爺說體己話。

尤其是每年中秋年節,四爺去給德妃娘娘磕頭後,總會有些沉鬱。

周嬤嬤每回都快要給福晉跪下了:男人在外頭再剛強,脆弱起來才越發需要人體貼。福晉跟爺是一體的,隻有您跟四爺一起去給德妃娘娘磕頭,一起受著德妃娘娘的‘客氣’,也隻有您最有資格安慰四爺。

您怎麼不上呢!

烏拉那拉氏想起自己奶嬤嬤跳腳的樣子,忍不住想要笑:周嬤嬤急的簡直恨不得把自己推開,然後由她老人家親自上。

“笑什麼?”

直到四爺忽然開口,福晉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笑出聲來了。

福晉的脊背瞬間就挺直了。

“爺,無事,是我失態了。”

四爺盯著福晉,方才他難得見福晉在他跟前沒有露出緊繃的樣子,居然忍不住笑出聲來,四爺有點好奇。

烏拉那拉氏被他盯得有些不安,隻得垂首找話說:“爺,今日送給額娘的桂花蜜,額娘瞧著還算喜歡。既如此,爺的圓明園各色花多得很,明年我便帶著李氏鈕祜祿氏她們多做些。”

四爺嗯了一聲。

額娘……他想起額娘坐在正座上的樣子。她看自己的福晉,像是看一個並不怎麼喜歡的遠親,收下她的禮,露出一個宮裡常見的得體笑容,那笑容弧度標準,卻無端讓人覺得淡的像是浮在冰麵上的光。

他自打成年大婚後,見額娘就越發少了,除了大年節,往日都是福晉替自己去磕頭。

也難為她了。

這樣想著,四爺就抬手拍了拍福晉規規矩矩放在石青色吉服①上的手。

“前年中秋額娘斥你,並不是你做的不夠好,隻是另有緣故。”

福晉微微一顫。

前年自己送進宮的禮,被德妃娘娘嫌棄不過是金玉之物,毫無心意,更提著雍親王府子嗣單薄,讓自己明白一個王府福晉該做的事兒。

其神色之惱怒言辭之厲害,前所未有,福晉大失顏麵。

那之後,那之後……年氏就進府了。

福晉忽然福靈心至,難道德妃娘娘也隻是為了讓年氏進府更順理成章?到底年家雖是漢軍旗,家裡卻有不少手握兵權的男兒,四爺娶了年氏做側福晉,總得讓皇上心裡沒有芥蒂才是。

四爺輕輕吐出一口氣,心情是說不出的複雜。

其實他並沒有請額娘幫自己,不過是曾給額娘透露一二,要納年氏女入府之事。

誰知額娘轉眼就斥責了福晉。

這一斥責,其實丟的不單是福晉的臉麵,還有額娘這個德妃的臉,難免要被人背後議論不慈。

可額娘還是替自己做了。

自己去皇阿瑪跟前請納年氏的時候,還因此被皇阿瑪打趣了兩句,勉勵他‘在子嗣上多多努力’,看起來並不是疑心的樣子。

這樣看,額娘也不是完全不管他的。

可……人就怕比。

就像幼年,皇阿瑪對自己也很好,但比起對太子,那真是差出去太多。

就像現在,額娘也會暗中幫自己一把,可比起對十四弟,那又什麼都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