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釗漆黑深邃的眸微微眯起,略站直了身體,看著她沒說話,神情有些凶。
他每次這個樣子,都有一點點嚇人。
夏澄一時有些緊張,她拿出了最好的演技,適時露出一抹疑惑來,又四處瞄了眼,瞧見裴澤後,她揉揉鼻尖,“抱歉,認錯了。”
她若無其事地朝裴澤走了過去。
心中多少有些失落,果真,他也不會接她的水。
陽光刺眼,吵嚷的人聲混合著廣播聲,一股腦傳入耳中,嘈雜的環境變得扭曲,她腳步平穩,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強裝從容地走到了裴澤跟前。
裴澤就站在距離裴釗幾步遠的位置,背脊微弓,手撐膝蓋,也在平複呼吸。他臉頰潮紅,額頭帶汗,五官與裴釗相似,卻風光霽月,飄逸寧人。
夏澄在他跟前站定。
她隱約察覺到,裴釗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她身上,似有若無的一瞥,帶著審視。夏澄怕是自己的錯覺忍不住看了眼,恰對上他淡漠的眼神。
他拿手背漫不經心抹了一把汗,眼睛望著她。
夏澄心臟狂跳,他竟真的在看她!
那些失落忽地散了個乾淨。
夏澄為自己小小喝彩了一下,就這樣,多努力幾次,不信他記不住她。既然常規追求不行,那她就開辟嶄新的道路!
夏澄衝他歉意一笑,隨即轉過頭,將水遞給了裴澤,“喏,給你的,剛剛差點分不清你們兄弟倆,突然想起你穿的是白色運動服,你們倆也太像了,要給你弟也來一瓶嗎?”
裴釗已經收回了目光,他們班的學生也朝他走了過去,將他包圍了起來。
裴澤看了他一眼,搖頭,“不用,謝了。”
他擰開水喝了幾口,隨著夏澄一起回了一班的位置,兩人並排離開時,裴釗又瞥了一眼他們。
趙翔順著他的目光瞧見了夏澄。
女生巴掌大的小臉白得賽雪,一雙眼睛靈動又清澈,簡單的校服,都被她穿出了高級感。
他笑了笑,“這妹子挺漂亮啊,我以為是對你有意,弄半天是給裴澤送水,兄弟,被女生忽視是什麼滋味?”
裴釗仰頭又灌了幾口水,水滴順著他下巴流入了脖頸,他隨手抹去,沒理這茬。有些人就是這樣,哪怕一句話都不說,都透著股桀驁不馴的張揚勁兒。
夏澄隱約聽到了男生的話,很想再扭頭看他一眼,怕被發現,硬是忍住了。
廣播裡在播報各班的成績,前三名都有個人獎品,夏澄聽到廣播,對裴澤說:“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幫你領。”
裴澤擰上了瓶蓋,“沒事,我自己去吧,四百米而已,沒耗多少體力。”
夏澄沒堅持,女生的四百米比賽也開始了,夏澄還要給其他人送水,衝裴澤揮揮手,抱著水去了終點線附近,大家比賽時都很認真,操場上是一張張神采飛揚的臉。
上午因為開幕式占了時間,沒比賽幾個項目,重頭戲都在下午,下午是兩點半開始的,先比的是跳高。
附中有兩個操場,各項比賽是交叉進行的,體委和生活委員去了女子跳高的地兒。夏澄抱著水,來了男子這兒。他們班兩個男生參賽,一個是謝謙,一個是秦曠,都是熟人。
瞥見她時,秦曠還衝她擺了擺手,夏澄彎唇,說了一句,“你們加油。”
謝謙是混血兒,五官深邃,眼窩也深,鼻梁異常挺,像歐洲電視裡略顯病態的吸血鬼,也有幾個其他班的女生來看他比賽。
沒多久便輪到了他。
他一米九的個頭,跳躍時身體很輕盈,夏澄本來以為,他能奪冠,實際上,也就一米五輕鬆跳了過去。一米六這一檔時,他便卡住了,身體蹭到了竹竿。
秦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彆緊張,還有機會,飛起吧,兄弟。”
結果他還不如上次,身體躍起時,竹竿直接被蹭掉了,還沒秦曠這個小身板蹦得高。
謝謙下場時,秦曠拍了拍他的肩,沒忍住,忠誠地建議,“兄弟,下次彆報跳高了。”
幾個想為謝謙喝彩的女生,也有些訕訕的,眼裡都帶了嫌棄。還有個女生小聲說:“原來他體育不好是真的啊,白長了個大高個,那還參什麼賽?”
夏澄聽著有些刺耳,忍不住轉過頭,回了一句,“也沒人規定個高的就必須體育好吧?校長都說了重在參與,名次不重要。”
女生臉有些紅,見謝謙走了過來,更尷尬了。拽著好友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