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器夢到五姐姐給自己做了一碗酸湯麵,就擺在眼前,可怎麼都夠不到,著急的往前撲。
噗通一聲。
直接向前栽了下去。
額頭和木板來了個親密接觸,一陣痛感襲來,石大器迷迷糊糊睜開眼。
發現自己方才是在做夢。
檀紅色的木門處掛著一把把斑駁生鏽的銅鎖,發黴的牆壁上掛著盞蠟燭燈,木質地板散發出的枯木腐朽酸臭味兒鑽入鼻腔中,有些嗆人。
這是個陌生的地方。
“咳咳咳……”
石大器咳了幾聲腦袋徹底清醒了。
這才想起今日發生了什麼。
風文傑一直看不慣平時不怎麼用功卻屢得老秀才誇獎的石大器。
今日老秀才在堂上考字,石大器又得了頭名,風文傑威脅小六指,將石大器約到平時學生們打架的偏僻小巷子裡,想要揍他一頓出出氣。
小六指平時雖與石大器交好,但不敢得罪風文傑,六指娘子在家再三交代過,要討好風文傑。
因為他爹是外院的管家。
小六指隻能依言照做。
石大器依約而來,三人正僵持時,被人藥暈了,之後就到了這裡。
五姐姐時常告訴他,若是在外頭遇到拍花子,身邊又沒有能求救的,遇到下藥的,就屏住呼吸,遇到打暈的,那就不要反抗迅速裝暈。
那些人雖趁他們不注意,用帕子捂住了他們的口鼻,石大器反應得也快,速屏住呼吸,隻吸入了一點。
但眼下狀況好像不太妙。
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人用拇指粗的黃麻繩捆了起來,嘴裡還塞了一團棉花。
石大器艱難的蠕動著身軀,想要盤坐起來,扭過頭不欲與這令人作嘔的地板接觸,才注意到旁邊還捆著四個人,而且還在昏迷著。
其中兩個赫然是他的同窗風文傑和小六指,另外兩個就不認得了。
石大器好不容易坐起來,掙紮下了一下,試圖掙脫捆繩,並沒有用。
正欲再用蠻力,兩道交談聲傳來,緊接著是幾條人影,映射在牆上。
石大器立即靠到牆邊,挨著風文傑,繼續裝暈。
“哈哈哈哈,這回總算能交差了,這幾個小子都不錯,白白嫩嫩的,想來主子會喜歡的。”
“賞賜肯定少不了,聽說春香樓來了幾個新姐兒,吹拉彈唱都是好手,辦完這趟差虎哥帶兄弟們去見見世麵唄。”
“好說!好說!兄弟們都辛苦了,待事了,我黑虎請兄弟們吃酒去!”
石大器能感覺到自己被人扛著,七拐八彎的走了好久,但一直不敢睜開眼,怕被發現。
直到自己被裝進棺材裡,又有人在自己臉上塗塗抹抹了好一會兒,最後還蓋上一層布。
待外麵的人拉起棺材板後,他才敢睜眼。
“虎哥,棺材要不要釘上,穩妥些。”
“不必,用繩子捆兩圈就行了,捆鬆些,彆真把人憋死了,蒙汗藥下了十足十的,不過是幾個半大的孩子,三天三夜都醒不來。”
石大器在棺材裡揉著手腕,棺材裡漆黑一片,不看也知道起皮了,腦袋還有些暈暈的。
他不敢動作太大,怕被外麵的人販子發現,同時也在思考,如果自己掀開棺材逃跑有多大的可能。
馬車徐徐動了起來,並沒有多顛簸,想來路很平穩。
老秀才做學問雖然迂腐,但有時候也讓人喜歡得緊。
比如他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某天興起,找他在鏢局做事的侄子雇了兩個兄弟,護送他們師生十人,溜了京都一圈。
京都中凡是能去的,他們都用自己的腳步去丈量了。
天子腳下,石大器最大的感受就是路麵平整,就算是流民乞兒集聚的棚戶區,路也是好好的。
不過隻要出了京都城門,路麵就開始變得破爛。
他斷定,此時自己還在京都中。
*
夾子巷丟了三個孩子這樣的事砸到偌大的京都裡都不見一聲響。
京都府衙的幾個小吏更是懶懶散散的,不過是幾個下人的孩子丟了,若不是看在他們是顯國公府的人,給幾分麵子,否則大晚上的未必肯接案。
風管家跟著二老爺,知道這些小吏牙差比小鬼難纏,但有錢能使鬼推磨,他摸出身上的所有的銀兩,掂掂數目,笑著上前,
“說來也有緣分,幾日前府裡擺酒,我隨我家老爺有幸同府尹大人吃過兩杯酒,都說府尹大人治下有方,小弟今兒算是見識到了,幾位爺這大晚上還恪守公堂,怕是要晚膳都未來得及用,不好叫爺們餓著肚子辦差,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坐在太師椅上的大耳小吏早在聽到風管家說府尹大人時就變了張帶笑的臉,心知這位主是主子跟前得用的,人家又拿了銀兩開路,不敢再怠慢。
石榴扶著腿腳發軟的石阿嬤倚靠在柱子邊上,見識一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那小吏還在剔牙,明顯一副剛吃飽的樣子,上一秒還拿鼻孔看人,下一秒就笑成太陽花一起稱兄道弟了。
“老弟大善,我等辦了一天差了,正想歇會,不過有案來報,乃是我等指責,老弟儘管放心,我這就安排人下去找,老弟將幾個孩子在哪丟的以及樣貌特征細細講來,也好去查。”
石阿嬤著急,突然間頭也不暈了腿腳也利索了,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一個牙差的衣袖,跪下哀求道:“大人,大人救救我的孫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