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前麵有個山洞,我們快進去避避雨。”
侍女白絨舉著一片又大又厚的芭蕉葉,擋在一名粉衣少女的頭上,雨水劈裡啪啦地衝刷下,襯得芭蕉葉越發翠綠欲滴。
雨勢漸大,白絨被雨淋得睜不開眼,兩隻手護著蘇阮,小心腳下打滑的地方,連忙進了山洞。
外麵仿佛一片雨簾,雨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劈裡啪啦地落,落在山林裡,濺起淡淡的白霧。
山洞裡黑黢黢的,白絨先是抹了抹眼,又拿出一張手帕給小姐擦了擦臉,以及沾到雨水的衣襟與露出外麵的白膩頸子。
縱使伺候小姐這麼多年,瞧見小姐如雪如玉的皮膚,還是忍不住放輕了動作,仿佛一不小心就會留下印子。
“小姐,我去生個火。”
蘇阮輕輕頷首。
白絨近距離給小姐擦淨頸子上的水,臉頰紅紅地進山洞裡找找柴火。
洞內很深,旁邊散落一兩隻破了一角的碗,還有一隻供燒水用的銅壺,顯然先前有其他人在這裡停留過。
白絨又往裡走了走,沿路拾了些細枝抱在懷裡,正要返身時,眼角餘光瞥見身側洞壁,突然驚叫出聲。
“啊啊啊啊啊!”
正坐著歇息的蘇阮聽見這小兔子的驚恐叫聲,就知道她大抵是發現了男主。
她擰了擰濕透的裙角,站起身,走進山洞裡。
白絨一看到自家小姐,立即嚶嚶嗚嗚地躲到她身後,指著洞壁:“小姐……好,好可怕。”
循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蘇阮定睛看了看。
隻見前方的洞壁,生生挖空一處,被強行塞進一個人。那人一身破碎白衣,渾身鮮血淋漓,頭顱低垂著,淩亂長發披散在身前。
一副被狠狠虐殺的模樣。
白絨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手攥住蘇阮的手臂,眼睛根本不敢看那些,貼在她身後瑟瑟發抖。
蘇阮莞爾。
她拍拍白絨的手背,安撫道:“阿絨,彆怕,我去看看。”
“小姐,咱們還是快些走罷。”白絨想到話本裡的厲鬼與煞屍,恨不得立即拖著蘇阮逃離這裡。
蘇阮也想走。
但為了任務,不救不行。
“這是男主吧?”她默默用心聲問。
係統:“是。”
蘇阮讓白絨去洞口等著,白絨望了眼洞外,心裡雖然極為害怕,但還是用力咬了咬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小……小姐,你,你去吧!”
白絨想著,倘若有什麼意外,她還能拉著小姐一起跑。
蘇阮唇邊掛著淺淺笑意,揉了揉她那對被嚇出的豎直兔耳朵,轉而上前撩開那人散落的長發。
頭發被鮮血浸濕,觸手黏膩,濃鬱的血腥氣迎麵而來。
蘇阮用手指按住他頸側,溫熱的觸感,讓沉睡的青年猛地抬頭,還未睜開雙眼時,便被一隻仿若柔軟無骨的手捂住眼睛。
“白絨,去洞口。”
冷冷的命令語氣,白絨不敢耽擱,立即小跑去洞口,還不時擔心地往這邊看來。
蘇阮從隨身攜帶的小荷包裡,取出一顆黑乎乎的藥丸,強行塞進青年的嘴巴裡。
全程都沒有鬆開捂住他的眼睛。
她能感覺到青年的睫毛輕而緩地刷過掌心,知道他清醒了,隻道:“方才那是我娘給我的救命藥。”
青年似乎聽懂了,連呼吸都變緩了。
“我沒力氣。”蘇阮繼續說,“你隻能自己出來。”
青年嗯了聲。
蘇阮回頭,瞧見白絨摸上自己的兔耳朵,將耳朵又重新收了回去。
她鬆開自己的手。
帶著淺淺香氣的溫熱離開眼前,曜靈還有些不適應,他密密的睫毛掀了掀,露出眼簾下的墨黑瞳仁。
直直看向麵前的少女。
少女卻像是毫不在意般,旋身走向洞口的位置,他隻來得及瞧見那一身似藕荷的鮮豔粉色,以及嗅到那淺淡的幽幽香氣。
蘇阮手上沾了血,稍稍蹙額,有些嫌棄。
見狀,白絨立即用雨水將帕子浸濕,過來給小姐擦手指。
等那雙手重新變得雪白細膩,蘇阮蹙緊的眉毛才驟然鬆開。
“小姐,咱們救他乾什麼呀?”白絨低聲道,“來曆不明的人,誰知道會不會恩將仇報……”
“那人受了重傷,動不得我們。”蘇阮道,“等雨停了我們就走。”
白絨點點頭。
想到小姐救了幼年的自己,上個月還自製美顏膏,除了賣給商鋪外,還免費贈給鎮上那些容貌有瑕疵的人,當真是人美心善。
白絨越想越心熱,更是萬分警惕洞裡那個來曆不明的男人,時刻提防對方的動作。
兩人交談的聲音雖低,混著洞外雨水啪啦的密密聲響,卻還是被曜靈聽了個清楚。
他不記得自己是誰。
他隻知道是方才那位粉衣姑娘救了自己。
知曉對方要走,曜靈便也顧不得滿身的傷,掙紮著要出困住自己的洞壁。
白絨警惕的神色越發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