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阮還是釣不上魚。
白絨在後麵草地鋪了一層柔軟綢布,準備今日野外要用的午膳。
等釣上足足半桶魚,曜靈提著木桶過來,將那一尾尾的魚倒進蘇阮的木桶裡。
“小姐今日釣了許多魚。”
蘇阮看了他一眼。
一直沒有笑的臉,紅唇微微翹起,又很快抿住下壓,那極力遮掩的模樣,就像是不想被人發現自己得意的表情。
曜靈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揉軟了。
那些心口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歡喜,昭然若揭。
他喜歡這個嬌嬌的蘇小姐。
可以說,從第一眼就喜歡。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更是讓他喜歡到了骨子裡。
“阿絨,我想吃紅燒鱸魚。”
嬌小姐對著身後的侍女說。
白絨應了聲,立即過來挑鱸魚處理,不由道:“這麼多魚,小姐好厲害呀!”
蘇阮沒說話,隻是眯著眼笑的模樣,足以說明她的好心情。
曜靈很是貪戀她的笑容。
他回到原來的地方,繼續垂釣,直到白絨喚他,他才淨了手過去。
蘇阮抱著碗吃魚,魚是提前挑了刺的,入口極香。隻不過不知怎的,吃著吃著,就想到了鎮上酒樓的酸菜魚、麻辣兔頭、荷葉雞……
白絨一看她這樣,就知道小姐又想換換口味了。
畢竟住在山裡,下山多有不便,更不用說時常去吃山下的食物。
她手藝再好,也擋不住小姐吃膩了。
“小姐可是想吃山下鎮子上的食物了?午後我領著曜靈去采買。”
“好啊。”
蘇阮迫不及待地列出一張清單,大部分都是那家酒樓的菜肴,以及一些零嘴,還囑咐白絨將成衣鋪裡訂做的衣裳帶回來。
蘇阮有睡午覺的習慣,所以飯後不久便困了,又被曜靈抱著回去。
這段時間下來,曜靈已經很是習慣或背或抱這位嬌小姐,纖腰不盈一握,他克製著沒有將其狠狠嵌入懷裡。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舊衣,很是妒忌先前那位伺候蘇阮的男仆從。
一想到對方也曾像他這樣,背著蘇阮,抱著蘇阮,看過她慵懶、撒嬌、忍著小得意的模樣,就像有一條毒蛇在啃食他的心。
他曾問過白絨先前那位男仆從之事,得知對方也是因為被蘇阮救下,而後對她起了不軌之心,被趕出了蘇府,他便不敢暴露自己一絲一毫的心思。
他與那個仆從,並無不同。
曜靈垂著眼,見蘇阮攀著他的肩,無聊到用手指玩他頭發的模樣,下意識地扣緊她。
“疼了。”
小狐狸打了他肩膀一下。
曜靈認錯的同時,還鬆了力氣,但心裡湧起的占有欲卻怎麼也止不住。
穿過樹林,某一時刻,他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向某一處。
白絨問:“怎麼了?”
“沒什麼。”曜靈搖搖頭,他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沒有那細微的被窺視的感覺後,這才繼續沿著原路回府。
等三人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方才被曜靈關注的位置,才走出一男一女兩個人。
清月仙子流著淚,揮開流燁仙君扯住自己袖子的手,質問道:“仙君方才為何要拉住我?”
“不拉住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曜靈的情劫被你毀去嗎?”流燁忍著妒忌與怒氣,儘力用緩和的語氣道,“此番你罔顧曜靈的意思,下凡與他做師兄妹,十多年都沒讓他戀慕上你,你還想如何?”
“憑什麼?憑什麼!”清月仙子一想到方才曜靈抱著其他女人,便克製不住道,“就因為她是師尊的情劫嗎?”
流燁點頭:“就因為她是曜靈的情劫。”
“早在曜靈下凡之際,他的情劫對象便已經注定。他必定會愛上對方,對方也必定會愛上他。”流燁想起剛剛的親密畫麵,“想來他們已經情投意合,不久便會成婚了罷。”
一聽成婚二字,清月仿佛又被刺激到,被流燁及時攔住。
“不過短短數十年,於仙人而言,彈指一揮間罷了,你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及嗎?”流燁失望道,“曜靈情劫若有誤,必定會有損修為,於他隻有害無益。”
“我知道我知道。”清月像是清醒過來,脫力似的倚著身後的樹,眼淚順著臉龐滑落,“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師尊從未抱過任何人……在仙宮,我分明能感覺到他對我不同了。”
流燁忍不住道:“你是曜靈徒弟,本就不同。”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清月不願去想其他的可能性,開始懇求流燁,“仙君,你去令師尊應情劫的女子愛上你好不好?勘破情劫,並非美滿一條路,求不得的苦痛,或許也可以。”
流燁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清月扯著他的袖子央求:“或,或許,師尊經受打擊,便能看到我了。”
流燁拂袖:“清月,你的傲氣呢!”
她順勢癱倒在地,無能為力地默默垂淚:“仙君若是愛人,便知看見所愛之人深愛旁人的痛苦。”
流燁神色複雜。
他豈會不知?
他現在便是身處其中,掙脫不得。
許久後,樹葉簌簌隨風而起,淹沒了他輕聲的那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