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資格。
沒有身份。
躺在板車上,被白絨拉走的流燁隱隱覺得不對勁。
“也留下做個奴仆”?
這是什麼意思?
不等他多想,流燁又被人搬了下來,察覺到衣裳正在被人暴力撕扯,那撕拉撕拉的聲音,仿若即將強迫民男的前兆。
流燁立即睜眼。
與白絨對上眼神後,後者顯然一愣,隨即笑道:“你醒了啊?那小姐吩咐的這藥,你自己上罷。”
流燁慢吞吞起身:“小姐?”
“是啊,我們小姐說救的你。”白絨好奇道,“你是被人追殺逃來的吧?”
流燁順勢點頭。
白絨笑道:“那你日後不用擔心了,便安心留在我們蘇府做個仆從。”
流燁拜謝:“救命之恩,自當如此。”
*
成功混入蘇府的流燁是高興的。
再次被分擔一部分勞務的白絨是開心的。
享用小食以及熱過的大餐,蘇阮是舒心的。
隻有曜靈,發了瘋地在廚房後院劈柴,斧子砍向木樁的聲音哐哐作響,混合著木柴被劈開的哢嚓聲音,吵得一刻都不停歇。
剛在廚房裡給蘇阮熱完最後一道菜的白絨,兔耳朵都快被吵得豎起來了。
臨行前,她走至後門,掀起門簾,瞧向後院那麵幾乎被滿滿的木柴掩埋的白牆,唇角無語地抽搐兩下,連忙吩咐道:“彆砍了,等會去陪小姐出去走一走。”
唉,仆從太勤勞了也是一種煩惱。
白絨搖搖頭,將最後一道酸菜魚送過去。
蘇阮早晚都會被監督出去吸收日夜交替時分的靈氣,順帶多走走,活動活動身體。
不過小狐狸愛偷懶。
沒有男仆從時,蘇阮嫌累,隻是像沒有骨頭似的倚著白絨,兩人相攜著慢慢挪回去。
現在有了代步工具人,蘇阮更是偷懶得理所應當。
白絨拿她根本沒辦法,隻能搬出蘇阮的娘:“您身子骨弱,這幾年才好些,夫人特地交代我讓您多走走。”
“好阿絨,我好累。”
“我不好嗚嗚嗚。”小兔子氣得眼睛都紅了。
蘇阮隻得又走了一段路。
好在途中有一座六角亭,蘇阮覺得腳疼,立即過去倚著柱子坐下,她抿著玫瑰色的唇,伸手揉了揉腿,嗓音綿軟:“阿絨,我腳疼~~”
跟在後麵進去的曜靈心頭狂跳。
更彆說被念到的當事人直接放棄抵抗,跑過去給小姐脫鞋揉腳。
小狐狸被揉得哼哼唧唧的。
完全是被揉舒服的。
白絨近距離伺候小姐,雖是女子,但也被那些嬌軟的哼聲弄得麵紅耳赤。好在她還記得亭子裡多了個男人,以己度人,正要讓對方離開時,曜靈先一步離開了亭子。
再次繞著蘇府跑圈。
瞄一眼對方的背影,白絨還算滿意他的自覺。
小狐狸被揉完了雙腳,又被哄著走了一段路後,便再也不想走,隻等中途回來的曜靈抱她回去。
曜靈穿著並不算合身的衣裳,滿臉通紅,額角滾落汗珠,順著鬢邊,沿著脖子,淌入衣領裡。
周身都散發熱氣。
他熟練地拿出帕子將臉、脖子與雙手的汗都擦乾淨,這才去抱那位愛潔的嬌小姐。
蘇阮倚在他懷裡昏昏欲睡。
或許是手腳冰涼,靠近熱源的小狐狸還不由自主地將手滑入他衣襟暖手。
曜靈簡直要瘋了。
她總是做出一些男女大防外的動作,一想到她對以前的那個仆從……以及後麵的這個新仆從也會如他這般,曜靈光是想想,就無法容忍。
“小姐,為何要收下那個來曆不明的人?”一直沉默的曜靈出了聲,嗓音藏著隱忍到極致的低啞。
蘇阮被吵醒,滿臉不悅道:“你不是也來曆不明嗎?”
曜靈沒想到在她心裡,自己與今日那個剛撿回去的陌生男人彆無二致,一顆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難受得他頸部青筋都暴起。
不過,的確是他來曆不明。
怪不得蘇阮質疑他。
想到這些時日以來,斷斷續續的記憶浮現腦海,曜靈大抵也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應當是個匡扶正道的捉妖師。
不是那些個像是被人輕薄般,衣衫不整地躺在府門前,來曆不明的人。
但曜靈還是不甘心。
他們相處的這段時日,難道就隻能抵得上蘇阮見那人一麵?
“小姐,我與他一樣嗎?”
“不一樣嗎?”蘇阮眨著那雙琥珀似的狐狸眼,清亮亮的,直勾人。
曜靈喉結滾了滾。
“你們都是我的仆從呀。”
“我的意思是,在小姐心裡,我與他的仆從地位是一樣嗎?”曜靈著重強調後麵幾個字。
“哦,你這是在計較這個呀。”蘇阮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用手撓了撓他的下巴,“那曜靈當然是不一樣的啦。”
曜靈被撩撥得難以自處,後麵那句話更是讓他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