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強盜”來了(1 / 2)

話音剛落,說話之人也從黑暗裡走了出來。

趙時悅恍然道:“哦,原來是那個用金子買水……,哦,不,原來是張記食肆的少東家啊。”

張宏賓將手裡的板車,停在了篝火旁邊,笑得跟哭一樣,慘然道:“哪還有什麼張記食肆,早就在戰火中被燒成廢墟了,在下也不再是什麼少東家,不過是流離失所的難民罷了。”

趙時悅沉默了片刻,寬慰道:“誰又不是呢,還請節哀,張少、張大哥一家也是要去幽州嗎?為何這麼晚了才到這裡?”

張宏賓一家取了泉水,煮了麥粥,填飽了肚子,緩過了精神頭之後,才緊趕慢趕地,趕到了平漳堡。

張宏賓解釋道:“……沒有同族作保,又不敢隨便找人聯保,人過去得差不多後,官軍們便拿著刀劍攆人,我掏了一枚金餅出來,給領頭的軍爺跪下磕頭,才終於求得那軍爺同意,準許我們一家都過了平漳堡。”

張宏賓額頭上還是血肉模糊的慘狀,語氣卻隻是平平淡淡,可裡麵的藏著的屈辱和苦難,又有誰聽不出來、看不出來呢。

趙時悅此時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能遇到李青禾一家,是她的幸運,……幸運地躲過了不少挫折和惡意。

曹虎頭卻神色巨變,不顧眾人的傷感與低沉,隻俯身在地上聽了片刻,便肅聲警醒道:“後麵還有人來,是馬蹄聲,趕緊躲起來!”

趙時悅手腳動得比腦子快。

隻聽曹虎頭話音剛落,她就立馬背上了背簍,一把將裹著狼皮襖的趙寄奴夾在胳膊底下,拉著趙妮妮迅速往旁邊的樹林裡跑。

曹虎頭被她這雷厲風行的反應給驚呆了,隻愣愣地看著。

趙時悅扭頭,十分不滿道:“不是你說讓躲起來的嗎,還愣著乾什麼?!”

曹虎頭:“……”

剛剛不過請你喝碗肉湯,竟懷疑我在裡麵下毒,這回怎麼就隻一開口,便立馬相信了?

趙時悅要是知道了他的想法,隻會不以為然道:這叫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無牽無掛的孤身一人,又沒有家小需要庇護,就算有土匪強盜來了,也能輕鬆跑掉,哪裡知道我們這種拖家帶口的難處!

曹虎頭也隻呆愣了一瞬,很快就回過神來,卻沒有立馬跟著一起躲進樹林裡。

張宏賓不明所以,焦急恐慌道:“這位公子,你剛剛說是有馬蹄聲?”

自己為何沒聽見?

曹虎頭大約是個時常發號施令之人,隻命令般道:“來人還有不到五裡的遠距離,共有十騎左右,若是不想死,便立即照我說的話做。”

張宏賓一家自然是不想死的。

曹虎頭說什麼,他們便照著做什麼,半點也不敢耽擱。

張宏賓的親娘張王氏和妻子月娘喝過了水,吃了麥粥之後,如今已經恢複了一些生機。

月娘年輕,已經可以下地自己走上一段距離了。

張王氏勉強能站得起來,卻還需要人扶著走。

兩人下了板車,相互攙扶著也進了樹林裡。

張宏賓的父親和兒子將木板車上的行禮全都抗在身上,著急忙慌地也跟著一起躲進了茂密的林子裡。

曹虎頭跟張宏賓兩人則合力抬了兩塊石頭壓在木板車上,一個在前麵拉,一個在後麵推,沿著泥巴小路,“骨碌碌”地迅速往前跑。

離開之前,曹虎頭還特意將篝火熄滅了,又把趙時悅鋪的草窩也給燒沒了。

五裡遠的山路並沒有多長,騎馬跑過來,也僅僅隻是幾分鐘的事情而已。

趙時悅覺得自己帶著弟妹還沒走多遠呢,就聽見林子外果然傳來了馬蹄聲,還有人高聲道:“頭兒,這裡有燃過篝火的痕跡!”

趙時悅嚇得大氣都不敢喘,示意跟在後麵的張家人全都停下,大家一起蹲下來,躲在灌木叢後麵,莫要再弄出半點響聲。

外麵陸續又有聲音傳來,都是凶神惡煞、粗魯野蠻的調調,也分不出誰是誰?

“她娘的,趙家那個老婦,說那對姐妹花往幽州去了,這都追出來快二十裡遠了,難不成連夜趕路跑了?”

“憑著她們那兩條腿,又能跑多遠?最後還不得落到咱們手裡。”

“你還彆說,老子活了這大半輩子,還是頭一回知道有女人能好看成那樣,抹乾淨了臉上的泥,活脫脫就跟個仙女似的!”

“可不是麼,待會兒要是抓到了那仙女,能讓兄弟我先睡上一回,我真是死了也甘願。”

“滾一邊去,要輪也輪不到你!”

“老子也沒睡過仙女,他娘的,你們誰都彆跟我搶!大不了等老子嘗過滋味後,再讓給你們也一起嘗一嘗。”

趙時悅聽著這幫畜生在外麵肆無忌憚地狗吠,恨得直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