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搶姻緣。(2 / 2)

她如此薄情 相吾 4487 字 8個月前

謝狁未回頭,隻是沒有聽到屬下離去的腳步聲,便知他在想什麼。

“你是不是覺得奇怪,我明明早做了準備讓隆漢嫁入王家,現在卻又多此一舉地阻止這樁姻親。”

謝靈忙恭敬道:“屬下不敢,大司馬心有城府,自然有成算。”他頓了下,鬥膽猜測,“魏堅軍隊南下,全靠大司馬抵擋,沒道理還要讓王家分去一瓢羹。”

他以為謝狁是不願再搞製衡之術,故才想娶了隆漢公主,將小皇帝徹底掌控在手裡。

可說完,又覺得不對。

謝狁的語氣倒是很隨意:“哪有那麼複雜,隻是覺得她有點意思而已,要是給了王之玄,就玩不到了。”

謝靈一愣,緩緩明白過來。

謝狁對李化吉那舍命一搏,評價不高,隻是因為她最後還是在為李逢祥籌算,因此謝狁嫌她蠢。

可是拋開這點呢?

宮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她能瞬間擇出在她認知範圍內最好的選擇,不惜押上自己的性命,她對自己這樣狠,彆說普通女郎了,就是男子都沒幾個做得到。

何況隆漢還那麼清楚地認知到一點,她的命不重要,她跟謝狁真正交換的不是她的命,而是謝狁對他自己的命的看重。

她看穿了謝狁的冷情,卻還敢跟他豪賭一場,這膽氣確實叫人嘖嘖稱奇。

難怪大司馬會覺得她有意思。

既然隆漢和建鄴醉生夢死的王公貴族不一樣,大司馬也跟那些貴族不一樣,所以大司馬願意高看她一眼,也沒什麼奇怪的。

謝靈便道:“公主冷靜,能以大局為重,堪為謝家主母,日後必然能為大司馬打理好家宅,讓大司馬毫無後顧之憂。”

謝狁沒理會他這句恭維。

隔了兩日,他罕見地回了謝府。

這幾日,因為王謝兩家的婚事,謝府著實不消停,謝五郎為郗六娘先跪祠堂,後絕食抗議,從大明宮出來後,又如行屍走肉,整日不言不語,讓家宅上下都不安寧。

而謝狁這個始作俑者,卻為躲清靜,直接宿在了大明宮,全然不顧親弟弟的死活。

這叫謝夫人更是心傷不已。

謝狁回家時,謝夫人正在福壽堂和謝道清哭訴:“三郎和五郎,哪個都不叫我省心,當真是兒女債,百歲償。”

婢女便通報:“三郎君回來了。”

謝道清頓時吹胡子瞪眼:“他還知道回來?”

謝狁緩聲:“既然父親不願見兒子,兒子即刻命人去請族老和家譜,即日起分家就是了。”

謝道清被頂得沒有話了,謝狁兵拜大司馬,謝家權力係一身,怎敢真叫他分家。

謝夫人忙道:“說得什麼渾話。”

謝狁走到堂前請安,中間隔著好幾步遠,並不熱絡的態度。

謝夫人剛想為五郎求情的話又咽了回去。

謝狁從小脾氣硬,一身反骨,他不想做的事,沒人逼得了他。

否則何至於都三十了,還任他孑然一身,反而得叫五弟頂了這婚事。

終歸王謝二家要聯姻,大家都明白,逼迫謝狁,不如逼迫五郎。

謝夫人隻好問道:“在宮裡可住得好,吃得好?”

謝狁對這些沒意義的寒暄關心提不起興趣,隻向著婢女皺眉:“夫人才哭過,怎麼不伺候夫人淨臉?”

謝夫人忙道:“這幾日都哭個沒完沒了,總叫她們淨臉有些麻煩,因此隻等我要水時,她們才會備水進來。”

謝狁點點頭,對府內婢女的令行禁止還算滿意,卻不問母親整日以淚洗麵的原因。

反正也隻是為了那樁事。

而對謝狁來說,那樁事已成定局,是謝夫人流多少眼淚都改不了的事實,還是得靠她自己想通,因此又何必白費口舌。

謝狁徑自坐下,婢女奉上茶,退下後,便露出了謝狁掛在腰帶上的荷包。

月白色的錦緞,赤紅色的絲線,勾出紅梅落雪的意境來,讓還在抹淚的謝夫人一下子就看到了。

她瞪大了眼,用手指戳了戳謝道清,示意他看去。

要知道,謝狁從不掛荷包,而那荷包上的針腳很顯然不是出自謝府繡女之手。

難道這是某個世家女所贈?

謝夫人一下子連哭都忘了,反而喜上眉梢來,兒子三十了還未曾成家立業,她身為母親,不是不著急的,隻可惜兒子脾氣太硬又太有主見,她管不了。

眼看著孤苦伶仃的兒子腰間竟罕見地多了個荷包,謝夫人怎能不激動,她頃刻就忘了五郎的苦楚,脫口問道:“三郎,你腰間的荷包是何人所贈?”

比起謝夫人身為人母單純的喜悅不同,謝道清眉頭一跳,腦中眾多思慮一閃而過,尤其是當謝狁回答前,特意多看了他一眼。

那眉間蘊含的興味讓謝道清心往下沉了許多。

謝狁道:“是公主親手繡成,贈予兒子的。”

謝夫人道:“公主?可是那位為救你而負了重傷的公主?”

謝道清卻被氣得不清:“謝狁!你明知道你舅舅有意讓你表弟尚主,你身為兄長,怎麼能搶你弟弟的姻緣?”

其實彼此心知肚明,他要阻止的是謝狁將平衡打破,隻是世家親裡繞親的,因此習慣了先動之以‘情’罷了。

謝狁吃了口茶,沒有理會謝道清。

謝夫人卻來了氣:“什麼叫搶?眼下這門親事是定了還是公主已出降了?明明八字沒一撇的事,怎就讓你說得名花有主般?你們問過公主的意見了嗎?公主舍命救三郎,又為三郎親繡荷包,分明是心悅三郎,就算要搶,那也是王二郎搶了謝三郎的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