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眼中釘(2 / 2)

折予聲聲 紙鹿 4564 字 8個月前

秦霽嫌臟,屏住呼吸繞過他往回走。旁邊人驀地朝她走近,秦霽汗毛直豎,隨即退開好遠,警惕看著他。

“妹妹怕什麼,我不過想把你看得更清楚些,看看你這樣的仙女對哥哥來說已經足夠了。”二麻睜大眼睛看著秦霽,奮力在胸前搖手。

“你放心,那夜的事我誰都不會說,隻是你……下次再離我近些。”

秦霽眸中一暗,拳頭攥得更緊,十個指頭在掌心擠得生疼。

她還沒出去,不能同此人撕破臉。哦了一聲,繞過他往回走。

到了出魚居外,裡麵隻有幾間房零星染著燈燭。秦霽鬆開緊咬的唇壁,站在台階前抹了下眼角,一汪涼淚淌上瑩白手背。

她平緩下情緒,走到自己的房門前,裡麵並未燃燈,黑漆漆一片。

慘白的月光照在窗格紙上,裡麵傳來一聲極輕的響動,像風吹動書頁時的沙沙聲。

秦霽的手在門前停下,她輕輕撈起門鎖,猛地咳了幾聲,在這聲音的遮掩下將門鎖

僅僅這樣一個動作已經耗儘她全身力氣。

腿是軟的,手是疼的,眼是酸的。

今日如梅做得實在明顯,就差沒把“我要害你”四個字寫成花貼送給她看。

秦霽下了台階,站在院外大口喘氣。

方才準備推門時她隱約聞見門縫中傳出的異香。

如梅的心思實在歹毒,可秦霽知道也拿她沒有辦法。現下是醉春樓生意最忙的時候,她既然沒出事柳媽媽便不會管。

她若出了事,柳媽媽更不會管。

一個是在樓裡養了多少年的,還有個前程大好的花魁姐姐。一個不過是長得好點,能多賣錢而已。

柳媽媽不會傻到為了一個半親不親的秦霽去傷了“自家人”的情分。

遠近親疏,在哪裡都有。

在這種地方,體現的尤為明顯。

出魚閣四麵廂房向內環抱,中間空空蕩蕩,隻有一團塊石子路紮在土壤之中,像鎖鏈一般延展到各個屋外。

天邊一輪孤月照下來,秦霽驀地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院子裡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小哥?”

秦霽眉心蹙起,望向來人。

是梅娘。

秦霽這些日子精神備受折磨,對梅娘的憎惡也在不斷累加。

梅娘並不在意,偶爾撞見她了照舊與她打招呼,甚而與她攀扯幾句有的沒的。

現在也是如此。

她知道秦霽住的哪間房,抬眼往秦霽的房中看去,一把門鎖牢牢鎖在外麵。

梅娘自小就在各個花樓中混,既賣彆人,也賣自己,各種醃臢事早已見怪不怪,此時見秦霽一副生氣模樣已明了七八分。

如梅那丫頭瞧不慣小哥,她一早就知道。梅娘十分理解,這事放在她自己身上,也容不下這顆眼中釘。

但在梅娘心中,秦霽到底更親近些。

畢竟心善的人好欺負,能撈的地方多了去了。

梅娘忽視秦霽的不願,著力挽過她的手,頗為親切地問,“小哥,怎麼這會兒還在外麵?”

秦霽掙了掙,沒能抽出手,鬆了眉頭淡淡回道,“屋裡悶。”

她討厭梅娘,卻也做不到整日指著梅娘鼻子罵,那不是她。

“你呢?”秦霽勾起一抹冷笑,“這麼晚,又騙了姑娘過來?”

梅娘並不介意秦霽的嘲諷,恨她怨她的人多了去了,哪個罵的不比這小姑娘難聽。

她正兒八經地想了想,回道:“這幾日都沒有。”

遠處光影靠近,梅娘先一步拉著秦霽往邊上躲,這女人力氣大,秦霽是被半拽過去的。

她帶著秦霽朝著西屋那處走,秦霽仔細瞧著,那兒隻不過外邊擺了一口水缸,分明也是無處可躲。

梅娘拉著她的手沒鬆,帶著她對著牆麵走。秦霽到了昏黑的牆角處,梅娘將她往推到前麵,秦霽這才知曉這裡藏有一道窄縫。這兩道牆並非緊密相連,而是一前一後夾著。

梅娘將她往裡擠了擠,自己看著外邊。

她細聲跟秦霽說出所見。

“是如梅。”

“她去開你房門了,”

如梅管著好幾個姑娘,也有她門鎖的鑰匙。

梅娘沒再說話,出魚居此時安靜,接下來的動靜兩人都能聽到。

房門被打開了,如梅短促嗚叫一聲後,房門被從裡重重合上。

“砸了自己的腳。”梅娘一副看戲的語氣走了出去,秦霽回頭望,月光透過屋瓦的漏隙灑下斑斑點點,最裡處卻有一塊完整的月光。

“小哥?”梅娘在外麵催。

秦霽走出去,梅娘掃她一眼,幫著拍乾淨她身上的灰,“幸虧小哥瘦,換了旁人指不定要卡在那兒。”

這語氣聽著隨意,秦霽沒應。

“這也晚了,你沒事就成。”梅娘拍拍秦霽,“我先去歇了,你若也想歇,隻怕得把那兩人叫出來。”

梅娘也算醉花樓半個花娘,兼著做賣賊,她這些年騙來的姑娘不少,時常需要來“開導”她們,因而在出魚居也有張床睡。

梅娘說完果真走了,她雖心偏著秦霽,也絕不會為她得罪人。

秦霽手指絞著裙邊的流蘇飄帶,要做的事情已經很明了,找柳媽媽,揭發這兩人。可她站在院中,腿像生了根似的,怎麼都動不了。

還沒等秦霽動,柳媽媽倒先找了過來,後麵還跟了好幾盞燈,有的是今夜歇客的花娘,一眼便知是過來看熱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