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八章 人生到處知何似(2 / 2)

血液迸染美人麵,而美人沒有絲毫懼怕。

而動手的薛聞更難以避免的濺上鮮血,沒有鬆懈半分力氣,直到它徹底不再掙紮,她才開始劇烈呼吸,癱軟在地上朝著秦昭明勉強一笑,倉促問道:“可以了嗎?”

秦昭明覺得心底好像有什麼在搔動。

他不敢眨眼,覺得這是一場他幻思的綺麗夢境,卻在恍然下點點頭,確認不能繼續掙紮後在再點一次頭。

秦昭明緊緊盯著薛聞,接著又移開視線,他想讓自己顯得更高大威猛一些。

因為薛聞就在身邊。

不知道怎麼的,他很想讓薛聞知道他的強大,卻又總是收獲來自薛聞的力量。

但很快,他又覺得自己沒有必要非常強大。

因為薛聞主動靠近了他。

——主動靠近!

柔軟的棉布帕子細致的、沒有任何遺漏的擦掉他臉上的傷痕。

近的,他能嗅聞到薛聞身上獨有的香氣。

“你不怕麼?”第一次他就想這麼問。

薛聞頓了頓,不知道該要怎麼說,而原先各自逃竄、生怕被撞傷的人們,等看著薛聞這裡徹底的解決了,這才敢靠近,想要近距離湊湊熱鬨。

一邊靠近還一邊謾罵:“這畜牲真是該死,我本來也會這種手法,就是被擠的無法替天行道。”

“得了吧,剛才履被跑沒的就是你。”

“是蔡大娘遠方親戚,那個來這個開小食攤的春曉娘子是不是?看這手腳麻利的,指定是祖上傳下來的逮羊好把式!”

“多謝娘子郎君出手相助,這羊我就做主送您二位了,任您處置。”

最先反應過來的運送這批的管事苦著一張臉,顯然他沒有辦法從薛聞手裡恬不知恥的要回來,再就是賠償不起,隻能朝著眾人深施一禮,久久未起。

薛聞被趁機奪走手帕,柔軟的布料在臉上擦著,還想著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下意識拽了拽秦昭明的衣袖,示意這事他們可以解決。

秦昭明沒用什麼心神的將安撫的話從嘴裡說出來:“既然管事將這羊交由我家...”他頓了頓,跳過這個稱呼。

“交由我家做主,不若明日早上都來我家攤子上嘗嘗羊肉糝這道吃頭?鄉裡鄉親的隻收素糝的錢,就當管事請了肉成不成?”

周圍一陣歡呼。

蔡大娘的手藝在京城是落了下風,被世家勳貴所趨。

但她的手藝是個頂個好啊,除了尋常人吃不起外沒有任何疏漏,堪稱美中不足。

但薛聞來了之後不一樣,請了人去幫襯著,給他們添了許多油水,還好吃,稱不上活菩薩,畢竟大家都是要付錢的,但手藝,值得一個大拇指。

本來對羊繞了他們生意還有陳設的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也沒有損壞,但好端端的心情就被破壞了,回去還得收拾,這泥人都能有三分脾性,何況他們?

但聽著這話,是啥怨氣都不能表露,看著薛聞逮住的那隻羊也沒有了怨恨和煩躁,隻明晃晃的好似熟透了的羊頭,恨不得立馬上去咬一口。

薛聞被管事的千恩萬謝,想說些什麼下頜又被秦昭明逮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她臉上的血液。

“要不我自己來?”

讓人無端覺得,在他麵前無所遁形。

好在周圍原本在圍觀之人都各有各的忙碌事要乾,除了遙遙一看外沒空他們,否則這般引人注意的情形,薛聞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秦昭明不肯。

他撐著站起身來給薛聞一定要好好擦拭乾淨。

連他也必須承認即便他身份高貴,即使他能征善戰,而眼前之人即便身份不高,容色在他眼裡還比不上自己,但這種平白無故矮了一頭的感覺也無處不在。

這種寬容,不在於身份地位的高低,不在於他品貌如何,隻在於她的心性。

隻在於,她期盼著“阿昭”能夠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被黨羽期盼,母後因他而死,南王虎視眈眈,多年噩夢如同附骨之蛆,讓他在見到薛聞的那一刻,在和她相處的每一瞬,竟然都覺得世間是美好的。

有她在,她總能找到許多被忽略卻都有意思的產物。

而他,除了殘垣的皇宮,死敵的仇人外,竟然空洞的可怕。

而眼前這人,眼裡澄澈的沒有半分陰霾。

正如同他不知道她這份善良和對他的溫柔從哪裡來一樣。

他開始惶恐這份溫柔失去之後。

而這種懼怕失去所以小心翼翼的情緒,頭一次出現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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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聲尖銳的呐喊聲,讓心有警惕和正要轉移話題的秦昭明和薛聞共同看過去。

而後薛聞發現,儘頭是一個紈絝打扮的公子哥和一位仙風道骨的算命先生。

但奇怪的是,公子哥發出尖叫,同行的算命瞎子也睜開眼望過來,與之相望,露出與之謫仙模樣完全不同的神色。

她在看他們。

瞎子睜開眼?!

薛聞沒來的驚訝,發覺他們也在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