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玉詢本想隻拿出荷包中的碎銀,卻鬼使神差地將繡著青竹的荷包掛在了黑袍的腰間。
格格不入,卻格外奪目。
錢玉詢剛走出當鋪,忽然想起自己懷裡還有個林觀因給的金鎖,早知道就當給希夷閣了。
但現在已經走出來了,若是返回去,指不定又得聽七哥一頓說教。
還是算了,反正金鎖隨時都能當出去。
錢玉詢在食肆裡買了兩串烤肉,用油紙包著回到醫館時,林觀因已經躺在躺椅上睡著了。
他平日裡走路雖然沒有刻意壓低腳步聲,但也沒什麼響動。
剛踏進醫館,翁適就朝著他指了指睡著的林觀因,示意他小聲些。
兔子已經醒了,被翁適關在了一個小竹簍裡,它也不撲騰,隻是警惕地觀察著周圍。
這兔子毛色純白,當時,小小的兔子像個雪團一樣在雪地上跳動。
翁適見了錢玉詢手中拿著的烤串,迎了上來,壓低了聲音問錢玉詢:“錢爺,你不會真要在我這兒長住吧?”
錢玉詢塞了一串到翁適手裡,答非所問:“你要收錢嗎?”
這意思明明就是,你要收錢,我就不住了。
翁適搖頭,頗有些為難地說:“那自然是不會的。不過我這兒院子小,錢爺若是還要帶著林姑娘住下來,怕是諸多不便。”
“林姑娘?你和她很熟?”錢玉詢掃視一眼還躺著呼呼大睡的林觀因。
她到底是什麼人?什麼身份?怎麼能這麼輕易地隨時入睡?
“還好?”翁適試探地回答,並此地無銀三百兩地為自己找補:“林姑娘性子很和善。”
“哦,原來她是這樣。”錢玉詢沒有壓低聲音,清冷的語氣中也聽不出什麼情緒波動。
翁適早就習慣了這樣的錢玉詢,拿起手裡的烤串,坐到一旁開始啃了起來。
錢玉詢屈腿,坐在林觀因身邊的小木凳上,揭開烤串上的油紙,放在熟睡的林觀因鼻尖。
她的雙臉被屋內的炭熏得暖紅暖紅的,即便有烤肉的香味誘惑著她,她也隻是動了動睫毛。
“我找到那個人了,斷手指的將士。”錢玉詢俯在她的耳邊,壓低了聲音,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嗓音誘騙著林觀因醒來。
果不其然,她猛地睜眼,腹部的呼吸起伏也變得強烈了不少。
林觀因掖了掖身上的絨毯,大概是她睡著後,翁適給她蓋上的,就像照顧受傷的小兔子那樣。
“你剛說什麼?”
“沒什麼。”
林觀因在睡夢中聽到一個好聽的男聲,隱隱約約在自己的耳邊說著什麼“要入贅”、“要收費”的話,把她嚇個不輕。
夢中的她猛地一回想,這個男人習慣性拖長而上揚的尾音,她十分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林觀因逼迫著自己從夢裡醒來,去找到這個人。
結果這人就在她的旁邊,手中還拿著一串烤肉。
“想吃?”他晃了晃手腕。
林觀因點頭。
她穿到這裡來之後,還沒吃過一口食物,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給你。”錢玉詢格外好說話地將烤串遞到林觀因手裡,微微彎起的眼尾帶著溫柔的笑意,視線落在她鼓起的雙頰上。
大俠給她帶烤串……
林觀因雖然感覺奇怪,但是荒謬的事發生在錢玉詢身上,好像一切都是那麼的合理。
“好吃吧?”錢玉詢貼心地倒了杯茶,長指握著杯盞,圓潤的指尖剛好蓋住茶杯上的刻花,他揚了揚眉:“這或許是你救下來的兔子的親戚,你說,是它的兄弟姐妹還是長輩?”
最後一口烤肉噎在林觀因的喉間,順著她吞咽的動作滑了下去。
“這是兔肉?!”
她看向竹簍裡畏縮的小兔,全身發寒。
錢玉詢笑得開懷,“吃都吃了,兔肉還是人肉有什麼區彆?”
林觀因手中的竹簽掉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盯著錢玉詢。
兔肉就算了,他還說這是人肉?!
“錢爺,你嚇唬林姑娘作甚?”翁適用手帕擦著嘴,解釋道:“林姑娘放心,這明顯就是豬肉,兔肉可不是這般滋味。”
即使有翁適解釋,林觀因還是覺得胃裡不適。
她決定三日都不吃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