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尋不著任何活著、在這九重天活下去的意義。

他的生命比這獨薈湖還要清冷死寂。

一株被遺落下來的煦明草靜靜地躺在亭外的台階上。

*

乘雲離開的月筱筱這時已經很快把少年拋到了腦後。

她在想一件事。

想她救少年的時候，為什麼控水控得那麼艱難。

她之前一直覺得自己控水的水平還是不錯的。

看來還是得多練再精進啊。

月筱筱摸了摸下巴，暗暗琢磨。

當晚齋堂彙合，一起吃飯，聊起各自白天做了什麼，聽說獨薈湖的情況，又聽說月筱筱在獨薈湖救了一個少年，蓯嫋連聲驚訝，跟著問：“然後呢？”

月筱筱邊吃邊道：“然後我看他醒了，也沒什麼事，就走了啊。”

蓯嫋吃著菜，聊道：“好奇怪，那種地方按理來說都不會有人去，怎麼會有人落水？”

誰知道。

月筱筱聳肩，不甚在意個中原由。

蓯嫋也很快略過這個話題，道：“聽你這麼說，獨薈湖這種地方就更奇怪了。天界怎麼會有這種地方。”

月筱筱再次聳肩。

聊著聊著，蓯嫋道：“誒，你知道我今天聽說了什麼嗎。”

一臉神秘和八卦。

月筱筱：“什麼？”

蓯嫋低聲掩唇：“之前不是跟你提到過咱們這屆有個山裡出來的‘公主’麼。”

月筱筱：“嗯，她怎麼了。”

蓯嫋：“你知道我們這位新人公主今天乾嘛了嗎。”

嗯？

蓯嫋：“她竟然花錢，讓彆人幫她完成任務。”

月筱筱挑眉，關注的重點略微偏了些：“還能這樣？”

蓯嫋：“能不能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她這麼做了。”

月筱筱點點頭，表示這還挺“厲害”的。

“有錢就是不一樣啊。”

月筱筱這才問到重點：“她都有錢找人幫她做任務了，她來應事府乾嘛？”

蓯嫋聳肩：“誰知道，可能公主殿下在體驗人生吧。”

飯畢，月筱筱又去了練功房。

這次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心有所係的原因，一進法陣，今日練習的竟然剛好是控重水。

隻見圍繞法陣的水流變得足有幾尺寬，水流自動彙聚成一大捧，需要月筱筱想辦法控水，把那一大捧水“抬”起來，越高越好。

月筱筱捏訣施術去“抬”水，起先還好，可以越“抬”越高，可片刻後，月筱筱便開始覺得吃力，額角流汗……

當晚，月筱筱又是渾身卸力癱軟地趴倒在床。

蓯嫋磕著瓜子坐到一旁，感慨：“你也太拚了。白天又是采草藥又是救人的，晚上還要去練功房。”

月筱筱除了喘氣，其他什麼反應都沒有。

沒力氣有。

蓯嫋這時閒聊道：“你去練功房的時候我去長街逛了，你猜怎麼著，還真被我打聽到獨薈湖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了。”

月筱筱這次翻身，平躺，看著蓯嫋，眼神示意她接著說。

蓯嫋邊嗑瓜子邊道：“聽說那湖以前和繪舞山莊是一樣的，不但靈力充沛，還是貴人們喜歡去的地方。”

“可是有一年，魔族同我們打仗，打著打著，不知道誰開了一道通向獨薈湖的虛界門，我們自己人進虛界門來到獨薈湖就罷了，還跟來了好幾個魔族的士兵。”

“那幾個魔族士兵即便後麵被斬殺了，也因為沾染魔息的關係，獨薈湖慢慢便跟抽空靈力一樣，變成了現在這樣。”

原來如此。

月筱筱邊聽邊眨了眨眼。

蓯嫋這時道：“我還聽人說紫霄仙府那個寵妃，以前可愛去獨薈湖了。”

“說天界不少人為了效仿寵妃，獨薈湖一度是天界女娘們最愛去的地方。”

月筱筱這時在出神。

她在想書中並沒有把控水分成很多等級，對控水的要求大多是往靈活運用上靠攏。

可她控不住太重的水又是個現實問題。

看來書中的東西和實際的運用還是有差距的。

但那個少年是不是有點忒重了？

月筱筱覺得自己不至於稍微重點便控不住水。

難道是獨薈湖那裡水的問題？

深夜，當所有人都睡著了，月筱筱衣服內頸間的竹玉閃了閃，很快，睡夢中的月筱筱聽到了耳畔的聲音：“盈溢死氣之水是世間最重的水，當然和你那個破修煉法陣中的水截然不同。”

“你既有心修煉，何必在那個修煉法陣中浪費時間，倒不如直接去獨薈湖。”

什麼人？

月筱筱在夢中警惕。

然後眨眼間，她便在夢中來到了獨薈湖。

隻見天低雲矮、湖麵上一片死寂，她站在白天采煦明草的那條小舟上，周圍除了她，便隻有河麵上漂浮的蓮葉與萎靡的荷花。

月筱筱茫然四顧，不知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時，天空響起一個聽起來有些熟悉的女人的聲音，她說：“複始往溯，川息不儘，是為水也。”

“等你可以調動這湖中所有的死氣之水，又能從這死水中分化出汙染水源的魔息，你的控水才算學有所成。”

“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