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定 瓜爾佳氏離開,興許也是件好事吧……(2 / 2)

德妃倒也並非可惜失去膀臂,沒了雲鶯,還有多的是好苗子可供調教。

她隻是失望,失望於老四這樣不分輕重,為了跟她賭氣,連利害都不顧了。

她定定望向對麵,“你當真要納她?”

四阿哥點頭,“是。”

“但願你彆為今日作為後悔。”德妃哼聲,也懶得留客,“再晚宮門就該下鑰了,你快些回去罷。”

四阿哥俯身施禮,“謝額娘成全。”

德妃側身避開,她可不想承受,根本她就不讚成這樁親事!

可事已至此,能有什麼辦法?隻怪她生了個不肖子,從前沒照顧好他,如今就處處來氣她。可憐天下父母心,她活該是遭罪的!

挽月看德妃捂著前額,知道老毛病犯了,趕緊叫人拿醫頭疼的藥來,再灌個湯婆子供她捂著。

又勸道:“娘娘彆生氣,這人不是還在咱們宮裡麼?到底還沒送出去呢。”

暗示可以生米煮成熟飯,若搶先一步侍奉了皇帝,四阿哥再倔又能如何?被玷汙了身子的,大約他也不會再要了。

德妃瞪著她,她可做不來這齷齪勾當,再說瓜爾佳氏又不是什麼寒門小戶,還能由著她搓圓搓扁?若因此恨上她,往後存了報複之念反而不妙。

德妃歎道:“容我想想。”

雲鶯那兒她是肯定不會去說的,身為秀女本就沒多少自主權,沒的還打草驚蛇,可是萬歲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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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德妃把人拘了來,雲鶯不免翹首盼望,恨不得身臨其境,聽聽母子倆到底是如何博弈的。

挽星好說歹說才將她勸住,若那邊氣氛劍拔弩張,她去了豈不是火上添油?

雲鶯隻得罷了,隔著一道薄薄的牆,並未聽見吵架,後來四阿哥出門,臉上也是笑盈盈的,難道氣氛融洽?

雲鶯本想問問他到底怎麼想的,可為了自身安全考量,還是暫時避嫌好了,省得德妃以為他倆私相授受在先,做出了什麼苟且之事呢。

那件披風也隻好改日再還回去,雲鶯摸著柔軟的麵料,指尖仿佛還殘留著些許溫度,一時間臉上倒是熱熱的,趕緊收回衣櫃去。

德妃原打算親自去趟乾清宮,豈知這晚萬歲爺屈尊前來,倒是省了她的工夫。

兩人已有數天不見,見了麵自是百般溫存,德妃年近四旬,肌膚依舊細膩嫩滑,一如往昔——都是用各種藥材浸浴出來,不像宜妃保養那張明眸善睞的麵孔,她保養的是身子。

雖然嘴上說著服老,可宮裡的女人就沒有敢老的,稍微懈怠一點兒,恩寵便會如流水一般逝去。她又比不得惠妃那般顯貴,能指望的唯有皇帝一人而已。

康熙也知烏雅氏對自個兒情深義重,沒打算糊弄她,“你方才可是同老四起了爭執?”

德妃蹙眉,“這是誰去您跟前告狀了?”莫非永和宮也會有內鬼。

康熙歎道:“你呀!總是愛跟老四較勁,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親骨肉難道還有隔夜仇?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德妃唯有在康熙麵前才有幾分任性,“您怎麼反倒怪起我來?分明是他同我過不去,那瓜爾佳氏又沒同他來往,人家安分守己著,怎的他就瞧上了?”

康熙笑道:“老四可不是這等說法,說是從選秀那天就中意了,礙著麵子一直沒敢告訴朕,回去之後日思夜想,差點還生出病來,這不,隻好鬥膽來求。”

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木訥人撒起謊來才叫人深信不疑呢。

德妃隻覺無力得很,也懶得同康熙爭辯,“那麼您呢,您對瓜爾佳氏就沒半點想頭?”

她緊緊盯著對麵,“若您喜歡,妾明日就把瓜爾佳氏送到禦前去。”

興許萬歲爺見過之後會改變主意也說不準。

康熙想了想,仍舊搖頭,“還是算了,老四甚少向你我要求些什麼,難得放肆一回,咱們還能不成全?”

且他心底也覺得瓜爾佳氏盛名太過不是好事,如今宮裡四妃各據一方,再加上承乾宮的小佟妃,正好互為犄角,瓜爾佳氏出身不俗,容貌又這般不凡,若她得寵,免不了破壞均勢,到時候宮裡勾心鬥角之事隻怕就更多了。

他身邊從不缺美人,實在犯不上自尋煩惱。

不過對著德妃就另是一番說辭了。康熙輕輕撫摸著她烏黑鬢發,調笑道:“她走了,你難道不該鬆口氣?非得看著朕臨幸她你才高興?”

到底上了歲數,德妃受不得這般親昵,隻得佯裝困意,掩飾著熄滅兩盞燈。

康熙於是意興闌珊,翻了個身,安靜躺下。

德妃臥在他身邊,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很知道自己該和宜妃等人那般,床笫間更活潑一點兒,也更能挑動萬歲爺的興致。

但那麼一來也就不是她了。

她還是希望自己能有點特彆,哪怕萬歲爺心裡裝的從來不止她一人,但至少麵對麵時,想的隻有她。

瓜爾佳氏離開,興許也是件好事吧。

德妃腦中盤旋著這些顛來倒去念頭,終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