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府 四阿哥望著對麵梨花帶雨的瓜爾佳……(1 / 2)

雲鶯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飯量,四阿哥太實誠,送來的點心都足斤足秤,她若是全部笑納,那乾脆飯都不要吃了。

這種現出爐的點心,保質期也有限,多放幾天就壞了。因此雲鶯儘管不舍,還是聽從了覺禪氏建議,隻把最合胃口的幾樣留下,其他的分門彆類包好,轉送給各處的親朋故舊們。

雲華那裡當然也沒落下,她看了倒是好笑,四阿哥真是“大手筆”,送這種東西,轉頭就打賞給下人了。

原本對堂妹脫離掌控有那麼點不愉快,可如今見四阿哥待她不過平平,連一擲千金都辦不到,隻拿點吃食打發叫花子,心裡那口氣忽然就順了。

她並不討厭雲鶯個性,甚至還很喜歡,隻以前在西北老家,見雲鶯這位嫡女被人前呼後擁處處趨奉著,自己父親的官職明明更高,卻因為庶出之故反而要看她臉色,相形之下難免不快。

女人在家時比父母比寵愛,出了閣就該比夫君比孩子了。先前她原嫌棄五阿哥不成才,分明養在太後膝下,卻半點好處都沒撈到,還叫幾個兄弟們給比下去,可如今瞧著,四阿哥未必就強到哪兒了。至少五阿哥對自己還是挺大方的,她但凡瞧上什麼,五阿哥二話不說就替她弄來,絕不會吝惜銀錢。

唯一美中不足,便是膝下還缺個孩子,可瞧雲鶯那弱不禁風的樣子,怕是生都生不出呢——即便僥幸懷上了,沒準也落得跟仁孝皇後那般難產而亡的下場。

思及此處,雲華便熨帖多了,又親自開庫房揀了幾樣最新式的首飾,送去給雲鶯添妝。施舍施舍,對於受恩的人自然是種羞辱,她卻可從中得到滿足。

雲鶯就不會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覺得雲華姐姐真是太慷慨了,先前那點齟齬也隨之煙消雲散,至於是否要還禮,這會子年不年節不節的,還是等雲華懷上了再說吧。

覺禪氏瞅著她這副模樣就樂,當家理紀的夫人哪個不是火眼金睛,她自然能察覺到雲華跟自家女兒間那種玄妙的氣氛,可說也奇怪,哪怕雲華並非存意交友,究竟也沒從雲鶯身上撈到些好處,反而是雲鶯時不時能占她些便宜。

這個就叫傻人有傻福吧。

出閣之期定在三月初三上巳節,也叫女兒節,在覺禪氏看來自然是四阿哥體貼之故,選個重大點的日子,以免怠慢。

但雲鶯究竟並非懵然無知,甚至心智比外表還要成熟些,她隻是腦筋轉得慢而已,尤其在男女之道上,她可不是小白兔呢。

莫非四阿哥的意思是過了這日她就不是女兒、而是女人了?真下流!雲鶯忍不住朝地上啐了口,臉龐卻紅紅的。

她還沒想好到底該怎麼做呢,雖說跟四阿哥同房比跟康師傅容易接受點,可畢竟她年紀尚小,四阿哥性子又冷,未必懂得溫存……到時候會很痛罷?

雲鶯正忐忑時,宮中又有消息傳來,是挽星私下給她遞的信函——挽星素來沉穩,如非必要,是不會做這種容易被抓把柄的事的。

必然有緊急情況。

雲鶯一目十行看完,險些暈厥,卻原來四阿哥昨日去宮中請安時,偶遇了馬佳氏身邊太監,那太監一五一十把之前禦花園中經過說了,暗示四阿哥中了陷阱——馬佳氏當然單憑自己推測,她若有真憑實據,早就去德妃跟前告發,犯不著偷偷摸摸的。

這個損人不利己的家夥!雲鶯氣結,自己跟馬佳氏已然沒有利益衝突,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作甚要來多管閒事?自己跟四阿哥感情不睦,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她不忙著跟尹氏掰扯,倒跑來調三斡四,真是活見鬼!

若換做旁人也就罷了,像五阿哥就很樂意上當,才不管美人出於什麼目的接近;可四阿哥秉性剛直,又是個至誠君子,他若是疑心自己設局陷害他,日後還能有好下場?

偏偏開弓沒有回頭箭,賜婚的聖旨都下了,她總不能反悔。

雲鶯愁得吃不下飯,連身量都清減不少,本來不怎麼明顯的腰身,這會子倒多了些不盈一握之態。

覺禪氏看著很滿意,她當年出嫁之前也是拚命節食呢,就為了大婚當天能更苗條點兒,原以為女兒是個無法無天的,看來心中自有主意。

不過太餓狠了也不行,沒力氣如何圓房?覺禪氏便讓廚房熬了各色湯飲,裡頭當然也加了不少益氣補血的藥材,但都是根據雲鶯口味調整的,量身定製。

雲鶯本來懶怠起身,架不住案上香氣撲鼻,到底還是一骨碌鑽出被窩,哼哧哼哧全飲了下去,喝完摸著圓鼓鼓的肚子又開始懊惱——本來四阿哥這會子說不定多嫌了她,她還把自己撐成個大肥豬大胖子,那不是雪上加霜嗎?

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伸頭一刀縮頭一刀,聽天由命罷。

提心吊膽,上巳節還是來了。早早就有喜娘來幫她絞臉、勻麵、化妝,粉塗得格外重,兩腮的胭脂也跟不要錢似的,雲鶯望著鏡中紅白交映麵孔,實在很難相信那是自己的臉——可能約定俗稱都該這麼畫,對於好看的新娘子固然是種摧殘,可對不好看的新娘子也是種保護,橫豎大家拉到同一水平線上,也就無所謂美醜之彆了。

衣裳不能穿正紅,但覺禪氏也怕她駕馭不了粉紅,因此特意挑了一身水紅綢緞,精心剪裁,愈顯出那嫋嫋腰肢,天鵝般修長的秀頸。

接下來就該上花轎了,自然是娘家兄弟代勞。雲鶯正要示意大弟弟上前,覺禪氏忽然將一塊厚重的喜帕擱到她頭上,說道:“等進洞房再掀,彆讓福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