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有意沒把她叫醒,雲鶯也就順理成章又遲到了,這會子她心態簡直有些佛係,橫豎福晉和李格格已把自己視作眼中釘,那自己即便再荒唐些也是情理之中,何況僅是遲到這種小事。
福晉當然不怪罪,跟李氏當初絞儘腦汁挑釁她權威比起來,瓜爾佳氏已經算克製了。
便隻簡單勸誡了幾句,又叮囑她務必照料好四爺——此話一出,服侍得好福晉自然沾光,服侍得不好那就該問罪了。
挽星心中一凜,趁著雲鶯還沒反應過來,趕緊幫她推脫,隻說手腳粗笨、在家嬌生慣養,不慣伺候雲雲。
雲鶯看不懂場合,但也連忙跟著點頭——橫豎挽星說的都是真話。
倒是主仆同心。福晉歎了口氣,徑自岔開不提。
李格格則全程處在夢遊狀態,心思不在勾心鬥角上——昨兒她派人去找蘇繡娘想要回預付的五百兩銀子,豈料那虔婆竟矢口否認,立意私吞,李氏氣了個倒仰,又因為兩人交情不錯,並未立下字據,如今竟成了口說無憑!
自從瓜爾佳氏入府,自己就沒一件事順心的,這賤婢簡直是個災星!
雲鶯被李氏瞪了兩下,感到莫名其妙,“李姐姐,您長針眼了?”
李氏;……
你才長針眼!你們全家都該長針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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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便是弘暉阿哥周歲宴,雲鶯遵從四阿哥出的主意,叫工匠打了個純銀的長命鎖,外頭再鍍一層金漆——黃銅究竟笨重了些,且顏色與純金差得太遠。
算上加工費,也不過三十兩,屬於拿得出手又不太破費的範疇,雲鶯想著自己頭回送禮,還是用心些好,便又叫那匠人拿剩下的玉材製個玉牌牌,上頭刻上弘暉的生肖屬相,保佑他平安吉祥。
挽星端詳片刻,“這種玉似乎太廉價了些。”
雲鶯笑道:“千裡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嘛。”
何況玉牌又是頂容易摔壞的東西,要真是名貴的羊脂玉,豈不心疼?
挽星隻得依言送去,回來又告訴雲鶯,福晉請她那日到正廳用膳。
雲鶯當然不去,又不是她生的孩子抓周,她湊什麼熱鬨?何況她跟來訪的各位福晉也沒什麼話聊,人家未必肯搭理她——正院那位才是貨真價實的四福晉呢。
挽星見自家主子這般圓融通達,亦覺欣慰,“您想得開就好。”
雲鶯本就不甚喜歡熱鬨,當然沒什麼可在意的,不過她對席麵上的菜肴卻是十分神往,聽說請了好幾位宮中禦廚,為了兒子的體麵,福晉也下血本了吧。
感覺口水快要淌下來,雲鶯趕緊拿衣袖擦了擦,又對挽星道:“那日你悄悄到後廚去,看見什麼稀罕新奇的菜色,用小碟子盛些回來,彆叫人察覺。”
挽星:……就少不了那口吃的嗎?
偏偏瓜爾佳主子也沒旁的愛好,唯獨口腹之欲難以割舍,挽星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也隻好睜隻眼閉隻眼了。
正日子當天果然熱鬨非凡,雲鶯在西苑似乎都聽見觥籌交錯,眼前也仿佛有衣香鬢影。
挽星以為她是羨慕,“等您有了自己的骨血,到時候也能光明正大宴請賓客。”
雲鶯幽幽說道:“不知她們行酒令會下多大的注?擲骰子我可厲害了。”
挽星:……原來是技癢了啊,害她白擔心。
主仆倆說著閒話,二門上值班的太監聲稱有客造訪。
雲鶯正在詫異,就見雲華大步向她走來,臉上笑容洋溢,“我跟著我們福晉過來,沒看見你人影,就猜到你躲在後頭呢。”
兩人之前雖有些嫌隙,但老朋友團聚雲鶯還是挺高興的,立刻命人奉茶。
雲華且不忙於坐下,而是拉著她的衣袖細細打量起來,果然和她想象中一樣寒酸——看來傳言不假,四阿哥因為瓜爾佳格格討了萬歲爺的嫌,連郡王都沒封上,心中豈有不惱火的。
隻怕雲鶯早已失寵了。
五阿哥就那塊料子,雲華原沒指望他有多大出息,能封貝勒已是意外之喜,如今見四阿哥落得一樣下場,那口氣就更平順了些。
又牽著雲鶯的手依依說道:“好妹子,叫你受罪了,這段時日你一定過得不容易吧?”
雲鶯歎道:“是不容易。”
四阿哥天天來睡她,賞賜還多得用不完,她都快成妲己褒姒之流了。
雲華就沒這種煩惱,府裡那個劉佳氏幫她分了大半火力,瞧她過得多舒心呐。
雲鶯誠心誠意道:“姐姐,我真羨慕你,瞧你比上回見麵又長胖了。”
俗話說心寬體胖嘛。
雲華的笑容凍在臉上。
蠢丫頭會不會說話?有你這麼誇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