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給自己指了條康莊大道?周銘泉欣喜若狂,趕緊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雲鶯莫名其妙,麵試都還沒開始呢,這人高興個什麼勁?她方才隻是想起該由挽星來做這件事——挽星是最懂出題的,非過五關斬六將,周銘泉怕是難得跳槽。
反正雲鶯不是出題人,怪也怪不到她身上。
七貝勒府邸坐落在一條偏僻胡同裡,和其他氣勢恢宏的皇子府不同,此處人跡罕至、繁華零落,甚至連飛鳥都見不到幾隻。
夾道倒是生長著不少高大樹木,雲鶯才出了一身汗,此刻站在樹蔭下乘涼,覺得分外舒爽。
不過眼前的寒酸勁還是令她有些咋舌,她知道七阿哥過得差,可也不至於連門上的銅環都掉漆了呀,外表尚且如此,內裡就更不消說了。
靈芝低聲道:“七阿哥有足疾,向來不受重視,內務府那幫人自然不會精心修繕。”
明明七、八兩位皇子是一道開的府,八阿哥那邊就氣派多了,雕梁畫棟布置得十分精巧——聽說內務府當初等那邊竣工了才著手這邊,明明七阿哥的序齒還更靠前呢,世態炎涼可見一斑。
雲鶯難以理解,“七阿哥先天不足,萬歲爺不該多疼他些麼?”
本就比其他孩子差了一截,若還區彆對待,那七阿哥心裡多難受啊。
靈芝歎道:“格格,萬歲爺膝下子嗣多著呢,多一個少一個能怎的?”
何況他是皇帝日理萬機,隻有人來體諒他的,哪有他體諒旁人的道理?在萬歲爺看來,他能容七阿哥苟活至今,還給他一個貝勒爵位,已然仁至義儘——戴佳氏生了孩子卻至今隻是庶妃,連個正經名分都掙不到,焉知不是遷怒的緣故?
雲鶯聽得心頭發緊,靈芝的話無疑又給她添了一層壓力,原來懷孩子不光有順產和難產,就算是平安生下來了,還未必是全須全尾的呢。
萬一她也生個七阿哥這般的,該怎麼是好?她可不敢賭四爺的良心,父子倆總是一脈相承。
正胡思亂想時,裡頭開門了,那拉氏一張恬靜而白皙的麵龐霍然現身,“你來得可巧,我們福晉歸寧去了。”
雲鶯不自禁露出笑容,若七福晉在家,她少不得前去拜訪,那就太麻煩了,還不知七福晉會否給她好臉色——畢竟在正妻們眼裡,她跟那拉氏是一樣的狐狸精啊。
發覺這樣太失禮,雲鶯趕緊收斂嬉容,“怎麼你們福晉時常回娘家麼?”
看對麵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那拉氏點頭,“是我們爺發的話,許她隨意出入。”
臉上忽有些愧怍,顯然七福晉此舉不過是跟丈夫賭氣——而賭氣的因由正是她。
雲鶯心道她若是七福晉就天天回娘家住著,管老七寵誰呢,難道婆家能有娘家舒坦?
雖然才出嫁一個多月,雲鶯已強烈思念起瓜爾佳府,但以她身份,除非碰上爹娘過壽這樣的大日子,等閒是不能輕易回去的。
雲鶯頗覺遺憾。
那拉氏跟她相見恨晚,早就盼著一聚,哪肯輕易放她離開,當下挽著她的手朝裡走去,又道:“我也不愛交際,見了那些格格都沒話好說,唯獨對你卻是一見如故。”
雲鶯心說你還不善交際啊,可比她要自來熟多了。
她原本打算略坐坐就走的,然而等那拉氏叫人呈上熱騰騰的鬆仁鵝油卷和菱粉香糕,雲鶯的眼睛便再也挪不開了。
那拉氏道:“來我這裡就跟到自己家一樣,不用拘禮。”
橫豎她這片院子除了七阿哥少有人來——福晉跟她勢成水火,連底下人都不許過來走動,簡直像楚河漢界,倒也落得清靜。
雲鶯起初還想客氣點兒,架不住那拉氏再三勸說,遂故態複萌。
還不到半盞茶工夫,兩碟巴掌大的點心就被消滅得乾乾淨淨。
那拉氏呆了呆,看著苗條纖弱的,怎這樣能吃?
雲鶯不好意思地道:“我在家沒用早膳,偏您這兒的點心又太好吃了……”
其實還是用了點的,可誰叫她脾胃好?那點東西早就消化得乾乾淨淨了。
那拉氏失笑,她就喜歡雲鶯這種天真不做作的樣子,便叫侍女再去廚下端些過來,這回可得用大一些的碗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