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隻雞,一切隻因為他吃了一隻該死的雞。
楊展怒氣衝衝,他握著自己的刀,刀是繡春刀,可不再屬於他了。他在錦衣衛六年,在南鎮撫司整整六年,從無過錯,從無懈怠,怎麼會落得這樣結局。
“沈大人,我......”
楊展突然抬頭,“我不服,沈大人,我不服!”
有人來脫他的官衣,楊展持刀起身,“鎮撫使,我不服!屬下不服!鎮撫使不問青紅皂白,要逐屬下出錦衣衛,屬下並無過錯,屬下不服!”
“哦,你不服?”
“屬下不服!”
沈鴆九側目看他,“可你剛剛還說甘願領命受罰,是我聽錯了?”
楊展握著他的刀,定聲回道:“鎮撫使草率,屬下確實是吃了人家的雞,可指揮使處罰過重,因為屬下吃了人家一隻雞,便逐屬下出南鎮撫司的門,這是您沈大人的道理,但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江臣子扯他,“閉嘴!楊展,你瘋了?”
楊展仰頭,他說:“如果南鎮撫司容不下屬下,屬下自請調離,屬下願意離開,屬下請求調往北鎮撫司。如果沈大人不同意,屬下將去請總指揮使大人處置。”
沈鴆九望著這個年輕人,他望了片刻,男人點頭,“好,北鎮撫司陸大人或許喜歡你,你去他那處,也是好的選擇。”
江臣子咧嘴,“楊豬頭,快給沈大人道歉,快呀!你瘋了?給沈大人道歉!”
“不必。”沈鴆九抬手,夕陽的斜光落在他手上,男人的手很白,他翻一下手掌,“這的確是南鎮撫司的規矩,不該是所有人的規矩。楊小旗既然認同北鎮撫司的規矩,那明日就去同陸大人報道吧。”
沈鴆九走了,留下絳紫的背影。
江臣子戳楊展,“瘋了你?不知道沈陸是世仇?不知道南北永遠對立?你他媽的,睡女人睡傻了,被那女人都吸乾腦子的精氣了?我日!你完了!以後見到我們,你趕緊跑,當心他們剝了你的皮!”
江臣子說的,楊展都懂,沈陸不對盤,南北是仇人,但那又怎麼樣呢,有什麼能重要過他這一身飛魚皮?
真要脫了這一身衣裳,他母親就活不下去了,他也不如立時就死在這裡。楊展手心濕透,背上已流出一身密汗。
夏侯明也擰身走了,眾人都望著楊展,搖頭歎氣的有之,祝他好運的也有之,寧懷柔站在不遠處,他嘴唇動了動,最終連靠近的勇氣的都沒有。
“就是那孬種告發你的,你可彆怪我。”
江臣子嘴巴動了動,手指著寧懷柔,“你看他那熊樣兒,八成是他想吃雞,平時就是好吃懶做,看,把你給弄走了吧?你走了,誰還管他,真是......”
“夠了!”楊展冷不防哼一句,“不用你說,我心裡有數。”
江臣子被他嚇一跳,這頭又開始唯恐天下不亂,“北鎮撫司也好,那邊有女人,聽說那邊去年就招來許多女人,都挺標致的,你小子有福了。”
“你這麼喜歡女人,你怎麼不去?”
江臣子得寸進尺,“你真是不知好歹,沒有我,你能去那邊嗎?”
“彆假惺惺了,你老早就想著我這個位置。”楊展抬起頭,已經平複了心情,他說:“我走了也好,餘出個位置來,你很快就能升小旗了。”
寧懷柔躲在牆角,如那晚他們最後一次巡邏時在鳳凰街遇見的那個老乞丐一樣。
“楊小旗,我......”
楊展似安慰一個孩子一樣拍了拍寧懷柔的肩膀,“沒事,振作點,以後不要那麼貪吃了。”
冬日的殘陽照在人的身影上都彰顯著孤單,楊展走遠了,寧懷柔跟在他身後追了幾步,男人回頭,說:“爭氣點,像個男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