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威 橫刀跨馬(2 / 2)

鴆九 駢四儷六 4033 字 8個月前

夏侯明扯了扯衣擺走進去,眾人見他,紛紛行禮,“夏侯千戶”。夏侯明指著那個被扇出牙血的和那個肩膀脫臼的,“林鐮,朱凡,錦衣衛守則,殘害同僚者,罰四十棍,依照《大明律》,你們嘴上辱人,一樣是殘害同僚,此乃不應為,自己去領罰。”

“不應為”有個界定,一般是輕則笞四十,重則笞八十。宋元時期,笞杖之刑都是減三下,是為天饒一下,地饒一下,朕饒一下。

到明一代,一方麵律法嚴厲,示以重懲罰罪犯,另一麵要示以皇恩浩蕩,於是將笞杖打折,天饒兩個,地饒兩個,朕饒兩個,剩下四折再去零。以杖四十為例,四折為十六,去零取十五整數。

被江寒衣刮巴掌的林鐮和被她扯斷胳膊脫臼的朱凡都是杖十五下,以儆效尤。

沈鴆九徑自進去了,一句話沒說,夏侯明拍手,開口罵道:“都散了,還看什麼,想混時間到甚麼時候,都給我滾去做事,還看?”

江寒衣也扭頭就走,“誒,你彆走”,夏侯明將江醫師一扯,“進去吧,人家沈大人等著你呢。”

沈鴆九在榻上坐著,見女人進來,冷不丁來一句:“初初來到,撩撥生事,你可知錯?”

“嗯,知錯。”女人順著回他。

“真的知錯?”沈大人不依不饒。

江寒衣睃了沈鴆九一眼,心道,信了你的邪,有完沒完,給你一點臉麵,你還真就坡下驢了?

“是是是,有錯,大家都有錯!”夏侯明不知從哪裡端了一套茶具過來,他往沈鴆九麵前一擺,“看,好東西,沈兒,都察院的人送的。”

“坐吧。”江寒衣不知道這陰晴不定的沈大人在和誰說話,便沒有妄動。夏侯明戳她一下,“坐,沈兒心疼你,叫你坐呢。”

“哦”,江寒衣也不客氣,就在沈鴆九旁邊的位置上坐了。

“那邊去,這是我坐的地方。”夏侯明擠過來,江寒衣瞥瞥旁邊的椅子,不是還有很多椅子嗎,非要擠在一起?女人往旁邊挪了一位,夏侯明卡在他們二人中間,開始彙報情況,“沈兒,情況不大妙啊,蘇州知府楊世安死了,大理寺要派去的官員也死了,你說巧不巧,要去蘇州的那個就是今早上死的那個,齊瑄。”

“他不是今早上死的,昨晚上他應該就死了,在水裡泡了一夜,腹腔有腫脹,指甲和鼻孔內皆有泥沙,顯然是被人按進水裡溺斃的。”江寒衣道:“真正是今早上死的是另一個,就是那個大漢,他皮膚表皮有傷痕,傷痕是深黑色的,四邊青紅,散成一塊痕跡,且不浮腫,他倒是新鮮死的。”

沈鴆九瞥過來,“他物傷人至死?”

女人搖頭,“我正要和你說這個。”說著,從口袋裡取出一包櫸樹皮來,“喏,磨碎了,擦在皮膚上,就是他那般狀態。”

“什麼意思?那人自殺後誣陷他殺?”

江寒衣站起來,低頭看了一眼沈鴆九的茶杯,道:口渴了。”沈鴆九看她一眼,將自己的杯子遞了出去,女人略一猶豫,仰頭喝了,心道,你都不怕,我怕甚麼?

“不排除是誣陷的情況,我早上正好聽那婦人嚷了幾句,甚麼欠對方二兩銀子,對方要債殺人。”江寒衣說:“窮人嘛,手段多多,借口多多,賴起賬來,手段儘出,層出不窮。你知道的,人活著的時候,血液是流通的,若是拿櫸樹皮磋磨,傷痕四散,沒有方向感。不過要想證明是否誣賴也很簡單,找到凶器便可,若是找不到,那就是先自殺再誣賴了。”

沈鴆九點頭,“那人的屍體一並入了大理寺了,他們有人會查看的。”

夏侯明突然插一句:“不對,沈兒,我想起來了,死了的那個少卿,他是那位都察院新貴的同科。”夏侯明站起來,“我總算串起來了,這個大理寺少卿是宣德二年進士科的第四名,那位都察院新貴,蕭晨蕭大人是第三名,他們是同科啊。”

江寒衣眼睛垂了垂,接道:“不止,這兩人分彆被大理寺卿崔仲石和都察院左都禦史張蒼宗看中,分彆招入麾下,這兩人是那一屆進士裡混得最好晉升最快的,那年的狀元和榜眼都還在下頭不知道哪個小縣衙裡做縣官呢。”

夏侯明仰頭,小聲嘀咕:“大理寺少卿被人溺死,楊世安的死因還不明,楊閣老又病了,真是一棵歪脖子樹,一窩都病了。這可真就耐人尋味了。”

沈鴆九叱他:“放肆!”

“咳”,夏侯明又問,“上頭有甚麼指示,現在怎麼辦?”

“大理寺抽調不出人手去蘇州,還是我們去。”沈鴆九看夏侯明,“這回你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