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枝便鬆開了手,道:“好像確實是我杞人憂天,那弗兄且好生休息,我去看看那大夫來沒來,我醫術不精,還是叫人家大夫再看看的好。”
“有勞枝兄了。”
看著葉枝將門帶上,葉拂花一下子就從床上跳了起來,他此刻簡直不能再好了!
三年了,被救回來三年了,他一次也沒有回憶起過往的事,也一次也沒有像今日般舒暢。
元嬰和魂魄如同沐浴著溫水一般,其上久經蹉跎的舊傷被細細地包裹著,雖然看不見什麼效果,但葉拂花能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變好。一個久居病榻的殘破的半廢人,就要看到了能夠多一些活力的希望。
或許,他還有重新變回那個傳說中的淩虛派大弟子之首,修仙界天驕葉師兄的機會,還有與眾修道者一同,打敗魔族的機會。
是昨夜那壇花雕嗎?
冷靜下來的葉拂花開始思考。
不對,那不過是一壇凡間酒,若有蹊蹺,以他的修為和敏感,昨日便該發現了。
那難道是這頤風鎮被淩虛派掃蕩過後風水變好了,利於他恢複?
葉拂花從下山一直想到迷迷糊糊的入睡,又從他這遭一睜開眼看到東廬君開始,一個細節都不願放過,還拿出了符篆,想要回溯一下記憶,就聽得門外葉枝在問:“弗兄,我可否下開門?大夫來了。”
葉拂花遂收起符篆,利索地窩回榻上,道:“快快進來吧,有勞了。”
索性那符篆何時看都一樣。
葉枝開了門,除了帶進來一個鶴發長髯的老大夫,還有一盤子香氣四溢的吃食。
“大夫,我這兄弟怎麼樣了?”片刻,葉枝問道。
老大夫皺著眉,忽然瞪了眼睛:“你說他昨日飲酒,今日昏迷不醒,呼吸困難?”
大夫皺眉,家人落淚。
“是啊,大夫,我兄弟不會有什麼事吧?”葉枝急了。
“你們是在誆我吧!此人脈象平穩有力,氣血雖有所不足,但手腳有勁,能立馬到那青台山上爬上一遭,你們這些年輕人,拿我們這些老人家玩呢?”
老大夫胡子一吹,用嫌惡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眼葉枝,咒罵道:“果然怪人行怪事。”又撇了眼葉拂花:“蛇鼠一窩。”拎起藥箱,氣呼呼地走了,嘴裡還嘀咕著些臟話。
葉拂花頗有些不好意思:“麻煩枝兄了。”
“你沒事就最好,難不成我還真希望大夫給你查出個三長兩短出來?來嘗嘗這些糕點吧,都是按著我的口味撿的,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葉枝將盤子遞過來,葉拂花隨手拿了個糕點,一口咬下,清香中混著甜味,酥而不膩,口感極佳,與之一比較,葉拂花昨日買的那一大捆竟顯得食之無味。
“你從哪買來的糕點,叫什麼?怎麼我就隻見到買那些尋常的芝麻糖、桂花酥的?”
“此糕乃是我專門找糕點鋪子訂的,無名,你若願意,不妨賜它一名?”
“好啊,久病自痊愈,閒人識嘉友,便叫它‘雙馨酥’可好?”葉拂花一點也不客氣,脫口便道。
“雙馨酥,”葉枝咀嚼著這名字,遞了茶過去,道:“好名字。”
葉拂花一邊享用著茶點,一邊問道:“你連訂糕點的鋪子都知道在哪,想必對頤風鎮很了解?”
“我每年都要來往頤風鎮多次,這裡風景好,物產也豐富,倘若弗兄想要在這頤風鎮好好玩玩,想怎麼玩,跟我說便好,我可以擔保讓弗兄玩得儘興。”
葉拂花倒不是要玩,雖然他下山打的是解悶的名號,但其實他一出了靈虛山那處處限製著他的溫房,沒人管著他,就自在了。他本就對血魔案的疑點頗多考量,還突然記憶恢複、身體好轉,其中必有蹊蹺,這就讓他更加得留下來一探究竟了。
因此他便有心留下葉枝,他作為一個了解頤風鎮的人或許能給些不一樣的看法,正好他還練過些體術,在被淩虛派清掃過的頤風鎮當不會遇到什麼大麻煩。
“那我可先把話說在前頭,我這人看著或許是個人模人樣的公子哥,但卻最好突發奇想,折騰人,你若真要帶我玩,我少不得要得寸進尺,冒犯枝兄。”葉拂花笑道,心裡想著一有什麼不對,就立刻把這恐怕隻有三腳貓功夫的好心人扔回安全的地方去。
“願意奉陪。”
“那可否請枝兄先出去,我或許是還沒歇息好,頭還有點允,還想休息一下,今日便不麻煩枝兄你了。”
“那弗兄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儘管找我,我就在隔壁。”
葉拂花一等他將門關上,就在屋內設下屏障,隨即拿出玉符,將所夢之事與竟日所遇悉數記錄。
他在屋中走了一圈,在一麵鏡子麵前一照,看著那張短命鬼的臉,心道“糟糕”,露了真臉了,難怪葉枝那麼急。趕緊重新施上法術,然後翻出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