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小人,再給小人一百個膽子,小人也不敢去為了一己私念,去招惹什麼魔族啊!”
“那就是有人來找你了?誰?”彭臨海打斷了他的自我開脫,問道。
“是,是一個灰袍的怪人,我看不見他的臉,他說能讓我生下兒子,可我都一大把年紀了,這種事早就看明白了,哪能信他這胡言亂語,就趕他走了。他說什麼,‘你且過兩天再看看,你若是改主意了,便半夜三更到庭院中間來等著,自會來。’我本沒當回事,可誰知我家一連好幾天,先是我幾個小妾,一個接一個夢到說要生兒子了,我夫人隻當她們是起了什麼歪心思,把她們罵了回去,不料消停沒幾天,我那年過半百的老妻,竟也跟我說自己連著好幾晚做夢夢到要生兒子了。”
“這可奇了呀,我跟我夫人相互扶持了大半輩子,那些小妾可能亂說,我這夫人卻絕對不會跟她們一樣腦袋一熱就張嘴。這下我不信也得信了,以為遇到了真神仙,連忙沐浴更衣,三更半夜的站庭院裡。”
“他來了就問我說‘你可心甘?’連問了三聲,他神通廣大的,我哪能說不願,就應了下來,他就給了我這張紙,叫我鎮於宅中。
“仙師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我們凡夫俗子,遇到這等怪事,就當遇到了高人,哪裡還敢懷疑呢?要是我知道他是這種魔頭,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他傷害頤風百姓!”
鄭令捶胸頓足,痛哭流涕,仿佛下一刻就要尋根柱子一頭撞死。
葉拂花擺擺手,盧飛星便會意地把鄭令押去了偏室。
於是此間隻剩下淩虛派師兄弟妹和葉枝,葉拂花開口道:“你們怎麼看?”
“鄭縣令言語間將自己開脫了個乾淨,但他應該沒那麼單純,起碼我不信他沒有暗自高興自己要有個兒子了。”江平秋率先開口道。
“誰管他怎麼想,重要的是那裝神弄鬼的江湖術士和血魔,他一個縣令怎麼想做了什麼重要麼?”回來的盧飛星急吼吼道。
“俗間事務雖然不歸我們修者管,但不修仙的普通人卻是修仙界所管轄地界的大多數人,亦是魔族進犯時的最大受害者,若魔族想要潛入俗間,那就對我們是大海撈針,不了解普通人,如何能將魔族揪出來?”葉拂花搖搖頭,“繼續說。”
“因此那縣令就是那魔族和術士的幫凶。縣令乃頤風鎮之首,恐怕除了幫他們禍害頤風鎮的百姓,還會利用權責之便獲取其他地方的消息和人脈。如此,便可以,在縣衙裡找找有沒有可疑的文書,無端開出的證明等,說不定能找到那些禍害的行蹤。”
“不錯。”葉拂花讚許地朝她笑笑,又看向彭臨海:“你覺得呢?”
“單就此案看,鄭令所說的術士應懂造夢之術,對普通人造夢,這並不難,從這張魔契來看,此人也並不是什麼修為高深之人。但那血魔的實力,卻已不是尋常閒散修者所能掌控。連問三聲,更有可能是暗中使了什麼花招,與那血魔另結下什麼約定。葉師兄,你在那洞窟裡,可有發現什麼?”彭臨海略加思索,道。
葉拂花和葉枝對視一眼,心有靈犀越過了那心中的疑問,隻道:“這後麵再說,你們把縣衙圍得裡裡外外密不透風,可有搜出來什麼?”
盧飛星從旁邊抱過來一大摞子文書,放在葉拂花身邊的桌子上,散了一桌子的“書山”,葉拂花忙把放桌子上的手縮回來,驚訝地看著他們。
三人都麵色尷尬,盧飛星憋出了一句:“我們……看不懂!”
葉拂花莞爾,轉頭看向葉枝,道:“那,枝兄?”
葉枝點點頭:“我看的懂。”就不客氣地坐到葉拂花旁邊,將桌子上散亂的“書山”理了理,拿起一本開始翻。
“都是些縣衙日常的文書,裡麵記錄了頤風鎮林林總總的各種事務。頤風鎮人多,商貿頻繁,要想從這裡找出點什麼可不容易。”葉枝大致翻了幾本,感慨道:“讓你們修仙弟子乾這種事可真不容易啊。”
江平秋為難地小聲道:“而且這隻是很小一部分……”
葉枝點點頭:“是啊,而且如果把這些都帶走,頤風鎮恐怕要亂吧。”
葉拂花趁機道:“我看俗務也得列進淩虛山弟子的修習裡才行啊,不然還得勞累人家枝兄。”
枝離無奈地看向葉拂花,拿手戳了戳“書山”:“拂花,你可真是看得起我,這麼多文書,你可欠了我好大一個人情。”
葉拂花微笑著朝他一點頭,轉而對尷尬的小弟子們說:“你們待會再搜一搜,主要搜些私人書信,找找有沒有什麼藏起來的東西,那些日常文書讓縣衙裡的文吏幫你們整理吧,剩下的聽枝兄安排。還有,枝兄這回幫了我們大忙,也酸對你們有教授之恩,你們便也叫他師兄吧。枝兄,你可認這些不成器的師弟妹嗎?”
葉枝簡直要被逗樂了,轉頭對著小弟子們微微揚了揚下巴:“拂花的師弟妹,我怎麼能不認可呢?”
底下三人麵麵相覷,終是江平秋率先開了口:“葉……枝師兄好。”
剩下兩人也隻得放棄掙紮,跟著行禮道:“葉枝師兄。”
“嗯,你們好。”葉枝點點頭,語氣中不乏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