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紅色的夕陽掛在天邊,晚霞絢爛,天氣好的一塌糊塗。世界融合帶來的詭異氣象已逐漸平複,回憶起來像是上一世紀發生的事。
季棠坐在出租車裡,盯著窗外的風景沉默。
久彆重逢的喜悅過後,她跟沈宴清之間是闊彆六年的空白時光。
這不是沈宴清第一次回來,在跟著養父母去了京市後,每年的寒暑假,他都會回來一趟,穿梭在舊日熟悉的街道,目光掠過,他會想起某年某月,他跟季棠路過這裡,某個時候,季棠跟他在那裡買過零食吃過飯。
旅行的終點往往都是小金山。其實到了以後,他也隻能遠遠地站著看一眼門口,心裡會湧起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不知不覺,過去了六年,熟悉的不再熟悉,陌生的依舊陌生。他不止一次想起季棠,想她在乾什麼,想知道她是否考上了心儀的學校,家裡的債務還清了嗎,過得還好嗎……
會……想他嗎?
於是他知道了,那種感覺是想抓又抓不住的惆悵。
車子在一個紅綠燈前停下,晃眼的紅色染紅了兩人的瞳孔。沈宴清回過神來,側首看了季棠一眼。
她的變化挺大的,個子高了,人也更漂亮了,就是穿衣風格……還是那麼的活潑開朗,像個小太陽。
沈宴清蜷縮了下手指,問她:“叔叔阿姨都還好嗎?”
“他們還不錯,我爸已經從破產的陰影中走出來了,跟我媽努力工作呢!”
“那你呢?在哪裡讀大學?”
“南大,我們省排行第三考進去的,我厲害吧!”季棠靠在椅背上:“你呢,現在在乾什麼?”
男主的家世背景,成長經曆,她從書裡知道了一二,她是明知故問,不想一上來就走劇情戳他傷疤,想循序漸進地步入正題。
“和朋友一起開了家公司。”
“這裡?”
“不是,京市。”
“創業很辛苦吧。”
“還好,我們是互聯網公司,我朋友比較辛苦,他負責跑業務,我負責提供技術。”
“哦哦。”季棠沉默了幾秒,“什麼時候回南城的,要在這邊待多久?”
“不知道,可能來了就不走了。”沈宴清垂下眼瞼,盯著自己的手掌看,“那個人來找我了,讓我回去。”
他被收養的這件事從來就不是件秘密。
車內的空氣突然變得凝重了起來。
季棠張了張口,手指蜷縮了一下,沒有再出聲。
沉默間,車子停在了一個胡同口,司機回頭跟他們說:“到了,一共18塊,支付寶還是微信?”
“支付寶。”沈宴清搶在季棠前麵掃碼付了款。
兩人下車,往胡同裡走去。
他們去的是一家小吃店,專門做炸串、麻辣燙,以前擺在他們中學門口,季棠偶然吃了一次後就走不動路了,每到周末放學就會跑過去吃,回家後就吃不下飯了。那段時間,她家的廚師還以為自己手藝變差了,為此鬱悶了好久。
後來東窗事發,被她媽逮了個正著,殘忍沒收了她的作案工具——零花錢。她就敲沈宴清竹杠,讓他請她吃。
不過次數也不多,因為很快她家就破產了。
近幾年各省市都在創建文明城市,怕影響到市容市貌,不讓擺攤了,小吃攤攤主就在老街胡同裡租了個店麵,生意依舊紅火,季棠偶爾會過來吃一頓,過個嘴癮。
他們去的早,屋子裡還有一些空著的位置。兩人點好菜,選了個靠牆角的座位,麵對麵坐了下來。
房間裡開著空調,暖和和的,季棠脫了外套疊好放在邊上的凳子上,轉身見他看著自己,便問:“你不熱嗎?不脫外套的話,等下出去可能會冷的。”
沈宴清動手整理了下衣襟:“不熱。”
季棠托著腮打量著他,這是重逢後,她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他。
麵前的男生,棕色碎發,五官立體,輪廓深邃,表情冷淡,介於少年與青年的青澀感還未徹底褪去。
當目光對上時,她脫口而出:“誒,沈宴清,你戴了隱形眼鏡?眼珠怎麼變黑了?”
沈宴清的手微微一頓,點點頭:“嗯。戴著能省些麻煩。”
季棠嗯了一聲,道:“也是。”她偏了偏頭,有些遺憾地說道,“但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跟大海一樣,不露出來可惜了。”
聽到這句熟悉的話,沈宴清下意識地想去摸自己的眼睛,手剛伸到一半又放了下來,他摳了下手指說:“那下次見麵,我不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