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外麵的雨還下得很大。這一下雨,冬天的氣息就更濃重了。
沈宴清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閉上眼,腦海裡就全是季棠跟那個男生並排走在一起的畫麵。
他伸手從床頭拿起手機,屏幕照亮了他沒什麼表情的臉。
他打開微信,點進了跟季棠的聊天框。
很短的聊天記錄,都不需要怎麼翻就看到底了。他的目光停留季棠的回複上,在設計這款表情包時,他就猜到她會喜歡的。淡淡的喜悅一閃而過,他就琢磨起了她口裡的這個同學在她心底的分量。
分開的六年裡,他從未去想過季棠會有喜歡上某個人的可能性,或者說,是他下意識的逃避了這種想法。
可今日撞見的這一幕卻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
季棠的身邊儘是他不認識的同學、朋友。
她的六年,他一無所知。
這個認識讓他格外的煩躁。
他把手機扔到一邊,盯著漆黑的天花板出神,半響後,他騰地坐了起來,開了燈,燈光照在他精瘦結實的胸膛上,清明的雙眼裡露出一絲偏執陰暗的光來。
他套上了睡袍,雙腿垂落穿上了拖鞋,去了隔壁房間,啪一聲,燈光照亮了整個房間。
他在市中心租了套兩室一廳的房子,作為他在南城的臨時落腳點。
這個房間是他的工作室。他在書桌前坐下,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木頭,是個半成品的木質小貓。
季棠很喜歡貓。
他記得很清楚,他第一次被接到季家時,是季棠給他開的門,才三歲大的小人,穿著雪白的外套,戴著白色的小貓帽子跟手套,雪白圓潤的跟個棉花團子一樣,手裡緊緊攥著個玩偶小貓,踉踉蹌蹌地跑到他跟前。
她的臉被圍巾蒙著,露出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天真的問他:“你就是那個要住在我家的小哥哥嗎?”
聲音軟糯糯的,聽的人心裡軟乎乎的。
沈宴清從小的遭遇導致他比同齡人要早熟,可當他突然麵對一個對自己沒有敵意,沒有將自己當成怪物看待的陌生小女孩時,他變得不知所措。
他養父鬆開了牽著他的手,彎下腰摸了摸季棠的頭發,笑著說:“是的,季棠小姐,他叫沈宴清,是我的兒子,以後就跟我一起住在這裡了。”他回頭瞧了他一眼,衝他招了招手。
他乖乖走上前,在養父的示意下,拘謹地學著他叫季棠小姐。
站在季棠身後的季父一把抱起季棠,把她放在懷裡掂了掂。
他低頭看向他,笑了笑說:“小家夥,你才幾歲,這麼一板一眼可不行。你以後叫她季棠或者棠棠就行。”說完,他用鼻尖蹭了蹭季棠的鼻子,逗得她開懷大笑,臉紅得像是個紅蘋果。
他問季棠:“棠棠,以後有哥哥陪你玩了,高不高興?”
季棠拍了拍手,脆生生的應了一句:“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