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藝下班之後,羅意璿又檢查了一下現場的所有布置才放心,也準備下班。
不再下雨,天也放了晴,但溫度還是在十度以下徘徊,遊走的冷風一直吹,並不暖和。
羅意璿又疼又累,一步步堅持著往地鐵站。
還沒走到地鐵站,談裕的消息先進來了。
“今晚回老宅吃飯,發個定位個丁芃文,他去接你。”
堅持到回家就可以躺下來休息的希望瞬間破滅,羅意璿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字,下意識皺了下眉,再不情願,也還是要去。
“知道了。”
收起手機,羅意璿準備發送定位過去,才發現還沒有丁芃文的聯係方式,剛要去找談裕要,手機就彈出了好友驗證。
是丁芃文。
發過定位後沒多久,丁芃文就趕了過來。
從這到老宅,大概半個多小時的車程,路上羅意璿也不敢鬆懈,目光挪出窗外,看似平靜實則心裡在打鼓。
家老宅她不是沒去過,相反,她甚至可以說是很熟了。從前和談敬斌在一起的時候,也見過好幾次談正清和何月瓊了。
“羅小姐,您還好嗎?”丁芃文順著後視角看著羅意璿蒼白的臉色,問了句。
“沒事。”羅意璿搖搖頭,低頭看了看自己今天寡淡隨意的著裝,心裡隱隱擔心。
雖然不是去過了很多次老宅,但作為談裕的未婚妻,這是第一次,還不知道一會兒是怎麼個尷尬的場麵。
車子緩緩駛進了綠化帶,人群漸漸隱去,大概又開了一會兒,穩穩地停了下來。
羅意璿從車上下來,丁芃文去旁邊的偏院停車,她一個人站在眼熟的大門前,盯著那兩個大致,駐足了好久。
白牆黑瓦,簷頂四平八穩,四角各有祥獸坐鎮。
一切都是記憶中的模樣。
隻是不同於以往,這次,沒人迎接,門前鴉雀無聲。
她不敢進去,尷尬地在原地。
“在這站著乾嘛?進去啊。”
身後有跑車風馳電掣駛過來的聲音,羅意璿回過頭,看見談裕從車上下來。
“我......”
“不是來過嘛,沒人帶也認得路吧?”
談裕站在離她不遠處,看著她,口氣裡滿是挑逗般的嘲諷。
談裕穿著剪裁得當的灰色修身大衣,一看就是製作精良的上乘貨。並沒有係扣子,可以瞥見內裡柔潤絲滑的襯衣麵料。
應該是剛忙完,鼻梁上還架著工作時才會戴的眼鏡。半依在車邊,長臂搭在車門上,凝視的目光直接又冷漠,即使不說話,也有種讓人噤若寒蟬的冷漠疏離。
“記不得了。”羅意璿微微低下頭,很小聲地說著。
談裕最討厭她這副平靜順從的模樣,就好像他無論做什麼,都沒辦法激起她內心的波瀾。
在她眼裡,他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談裕沒再說話,隻是看著她。
眼光交錯的瞬間,羅意璿似乎從那雙藏在鏡片後麵的桃花眼裡看到了某些情緒在暗暗湧動,讓她不禁心猛地顫了一下。
將車鑰匙丟給了守在大門的傭人,談裕大步邁進門。
羅意璿跟在他身後,生怕跟不上。
順園裡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中式建築精美雅致,影影焯焯的竹子林,蜿蜒婉轉的橋下溪,昂揚挺闊的核心建築,以及四平八穩的會客廳。
山石,水麵切割分明的空間,直路中迂回,舒緩中亦有起伏,景與院起鳴。
傍晚時分,頗具“萬籟此俱寂,但餘鐘罄音 ”的意境。
從前院走到後院,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規規矩矩地讓到一邊,叫著三少。
晚飯還沒有備好,羅意璿跟著談裕走到了園南南邊的小院子。
穿過鵝卵路,約過石廊道,到了正中間的那間房。
今天他要回來,他的房間提前打掃和布置過。
羅意璿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沒進去。
談裕跨進房間,走到衣櫃邊上,轉頭見羅意璿沒跟上來,看著她,淡漠地開口:“進來,把門帶上。”
她愣了下,然後照做。
門關上,她規矩地站在門口,也不敢抬頭打量房間的陳設,隻一味低著頭,看著自己腳尖。
談裕聽到了關門聲,打開了衣櫃,找出一件乾淨的黑襯衫,脫掉大衣,然後開始解自己身上穿著的那件襯衫扣子。
毫無顧忌,動作行雲流水,也沒有拉一邊的竹木屏風,就好像屋子裡隻有他一個人一樣。
羅意璿站得不遠,並沒設防,抬眼望去,一眼就瞧見了他精壯的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