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意璿一口氣乾了藥,然後喝了點白水漱了漱口,見談裕還沒收拾好,撚起一塊鳳梨酥,小口吃著。
還是熟悉的味道,甜絲絲的。
又餓又折騰了一天,這會兒吃到喜歡的食物,不自覺勾起唇角。
談裕站在鏡子前,順著擦得光亮的鏡麵看見正吃得歡喜的人,凝神了幾秒,很淡地笑了。
談家做鳳梨酥的老師傅在前年就告老還鄉了,他走之前,談裕鬼使神差,特意和家裡的兩個阿姨一起去找他學了。
沒有任何做甜點的基礎,從起酥到調餡兒都是從零開始,他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最終才完全學成了老師傅的手藝。
因為趕不及,羅意璿正吃著的這盤,是談裕早上交代下麵的人剛做的新鮮的。
在鏡子裡看著她吃完,談裕才轉身。
“走吧。”
正逢十五,難得烏雲避讓,月光皎潔,圓潤如斯。
順園掌了燈,園子有了亮堂之意。煙火搖曳,竹影婆娑,晚風略過正院子裡的寒潭有輕微的動蕩漣漪聲,整個園子縈繞著鳴鼎之家的富裕繁華之意。
談裕換了乾淨的襯衫,並沒有穿西裝外套,摘掉了名貴的表和袖扣,離開房間時順手戴了一枚成色極好的羊脂玉戒指。
羅意璿跟在他身旁,亦步亦趨。
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在最大會客廳,滿滿地擺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
談正清和何月瓊還沒過來,飯桌的一角隻坐著一個女孩。
是談家這一輩唯一的女孩。
隻是,她和談裕一樣,有著不光彩的出身,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女。
談正清年輕的時候,沒少在外麵四處留情。
談靜初其實是要比談裕大兩歲,按照年紀,她本來應該是行三的。但當初談正清帶她回來的時候,談家的女主人已經是何月瓊了,硬是不答應,無名無分在談家待了好幾年,最後隻勉強說是遠方親戚家收養過來的,算不得正經的談家三小姐,外麵隻尊稱一聲談小姐。
羅意璿雖然不是第一次來談家,但卻是第一次見談靜初。
之前,她一直都在國外讀書,也不愛參加家族聚餐對外活動,嫌少露麵。
“姐。”
談裕走在前麵,羅意璿跟在他身後,進了會客廳。
“阿裕回來了。”談靜初溫柔地笑了下,繼而目光落在了後麵的羅意璿身上,微微點頭致意了一下。
談裕向來對誰都一副臭臉,這會兒在談靜初麵前倒是一副順毛小狗的模樣。
看來,他們的關係不一般。
“談......談小姐。”羅意璿不知道該用什麼稱呼,磕磕絆絆地擠出這一句。
談裕聽到她開口,微微回頭看了她一眼,像是對她這個稱呼不滿意。
“你和阿裕一樣,叫我姐姐就可以。”談靜初倒是好脾氣,完全和談裕兩個性子,柔聲道。
“姐......姐姐。”
羅家就她這麼一個女兒,她有哥哥有弟弟,文紫嘉算得上是從小粘著她的妹妹,就是沒有姐姐。
隨著談裕落座,沒多久,談正清和何月瓊也過來了。
見長輩過來,羅意璿下意識想要起身,卻被一邊的談裕按下,隻做坐著尷尬地打了聲招呼。
最後,隻有談靜初站起來,規矩地叫了一聲:“爸,媽。”
談家現在,也就這麼多人。
整張大桌子,坐得鬆鬆散散。
麵前一桌子菜,沒人動筷子。談裕也不顧及什麼長幼尊卑,夾了一筷子魚,放在了羅意璿的碟子裡,“吃吧。”
羅意璿盯著他的動作,又看了看麵前的魚肉,半天不敢動。
談正清像是已經習慣了談裕這副樣子,倒沒先對他發難,而是同談靜初先開了口。
“明家的小兒子,見了沒有?”
“嗯,見過了。”
“你們倆年紀差不多,咱們家和明家一直有合作,你們倆......”
“爸,您喝湯。”
談正清還沒說完,就被談裕打斷。輕輕轉了一下玻璃桌,將那碗他剛親手盛得熱湯,不偏不倚地送到了談正清麵前。
明家的小兒子是出了名的浪蕩公子哥,家族傳承沒他的份兒,吃喝嫖賭他是樣樣不落,要不是明家老夫人處處替他善後,早不知道進去幾回了。
這事,滿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沒人不知道,誰也不願意把自家的寶貝嫁過去。
難為談靜初如花似玉的年紀,長相出眾,學業優異,自己的工作室也小有起色,竟要被談正清拿去填明家的坑。
談正清的臉色驟然冷下來,看著談裕,許久為說話。
羅意璿捏著筷子,送到嘴邊的菜又放了下來。
氣氛降至冰點。
談裕倒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喝完了自己麵前的熱湯。
“阿裕啊,你還沒介紹一下呢。”何月瓊開口,打破了沉默。
“不用介紹了吧,羅意璿,我未婚妻,你們都見過的。”談裕不買賬,淡漠地放下手裡的勺子。
“叫你介紹一下!哪那麼多話!”談正清顯然是動了氣。
“今天帶她一起過來吃飯,就是想和你們說,我們要結婚了。”談裕說得直接,神色未變。
話一出口,不僅談正清和何月瓊沒反應過來,就連一邊坐著的羅意璿和談靜初也嚇了一跳。
京城裡的大戶人家,訂婚結婚,都是要走很久的流程的。
當初羅意璿和談敬斌訂婚了兩年多都還沒考慮到結婚這一步。談裕居然要在訂婚不足一周內就馬上宣布結婚,簡直是聞所未聞。
昨天晚宴上,他在媒體麵前,說的不是玩笑話,也不是場麵話。
在看見她還和談敬斌走的那麼近時,談裕就更下定了要馬上結婚的心。
他要她,做名正言順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