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意璿任由他擺弄,但還是嚇了一跳。
坐在他身邊,半轉過身子,手上的那隻胳膊自然地搭載了他的膝蓋上。
下巴被他的手拖住,不能亂動,隻能直視著他。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還是沒來由的緊張。
一天之內,她被這樣強製著親密靠近兩次。
大概是因為剛才太疼了,那雙嫵媚的雙眼上蒙了一層淡淡的淚水,看起來楚楚可憐。漂亮的小臉也出了些汗。
他俯身看著她,目光凝重又意味深長。
她看不透。
談裕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莫名其妙,就想要看著她疼起來,想讓她狠狠記住。
以後好叫她難受了也得知道說出來,而不是這樣一言不發。
那雙眼睛,和八年前,在學校裡見到時,並無半分差彆。
是那種圓潤又溫柔的杏眼,眼尾微微挑起,睫毛很長,仰起頭時有自然地弧度。
隻是比起從前的恣意明媚,現在的這雙眼裡,多了些冗雜和晦暗不明。
這八年,他總是會想起那天下午,想起她站在水池邊,想起整個校園燦爛溫柔的晚櫻,大片大片的,惹人心醉又豔麗的粉。
春光明媚,風也細膩。
他無數次地想,要是時間就定格在那一刻,該有多好。
這樣他就不會見到後麵她和談敬斌在一起的模樣,也不會感受到她厭惡鄙夷的目光。
可儘管被她看不起過,儘管她也就單單隻是給他過那麼一點點微末的關心,他還是不可自拔。
他很難分清楚,他對她這些情感到底都包含著什麼。
隻要細究著想下去,就會伴隨著過去大量痛苦煎熬的回憶席卷而來。
呼吸都快要不能繼續下去。
羅意璿的鼻翼微微起伏著,看著談裕愈漸冷下來的神色,隱隱約約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他想做什麼,她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隻能順從。
他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微微蹙著眉,什麼也不說。
可越是不說,就越是讓人心慌。
就像是風雨前的寧靜。
她也望著他,好久好久。
終究沒忍住,輕輕眨了下眼。
剛剛還框在眼裡的淚水伴隨著眼皮的開合抖落出來,一顆很小的,但卻熱熱的淚珠掉在了他的手上。
談裕的心一滯,出神了幾秒。
原本即將要翻湧而出的那些糟糕的情緒,被這一滴淚陡然打斷。
最終他放開了手。
羅意璿被鬆開,摸著地毯,好久才起身。
熄了燈,偌大的床上,他們各自占據一角。
羅意璿的肩膀傷了,也不能平躺著睡,隻能側臥。
感冒還沒好,她緊緊地裹著被子。
沒有睡意,滿腦子都是剛才他幫著她抹藥,然後捧著她的臉,長久凝視的畫麵。
談裕的手指生得很好看,掌心也總是溫溫熱熱的。
好像是錯覺,剛剛被他揉搓的位置,還有著滾熱的觸感。
隻要一閉上眼,就是他靠近的臉,和那雙漆黑的眸子。
她實在是看不透,看不透談裕的所思所想。
他對她,向來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她突然覺得很悲哀,自己已經淪落到這種,任人擺弄,連緣由都要不能問一句的地步了。
對於談裕來說,她是什麼呢?
未婚妻?以後的談太太?
大概都不是。
枕著胳膊,羅意璿又一次閉上眼,無聲地歎了口氣。
背後,有輕微的響動。
羅意璿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了腰上有很輕的觸感,以及頸間熱熱的呼吸。
黑暗裡,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
她的背僵直,完全不敢動。
談裕的手搭在她腰間,從後麵抱住她,將頭埋在了她的頸彎裡,過程中還碰到了傷處,引得她不自覺哼了與一下,聽在談裕的耳朵裡尤為撩撥。
同睡在一張床,誰也很難保證不發生點什麼。
羅意璿雖然早就沒了所謂,但真的要乾什麼的時候,她才發覺自己並未做好準備。
緊張得心快要跳出喉嚨。
談裕能明顯感覺到懷裡的人在輕顫,又故意挨著她敏感的地方蹭了兩下。
頭發這會兒已經乾了,但還是可以感受到隱隱的潮氣。
他貼著她的皮膚,一瞬間,心也亂了。
沐浴露淡淡的香氣,此刻像是催情香。
談裕沉重地呼吸了兩下,懷裡的人也跟著抖得更厲害了。
明明隻是貼著她,抱著她,其餘什麼都沒做。
不止羅意璿,談裕也一樣緊張得不像樣。
隻是,他向來裝得很好。
就像外界所有人都覺得他是風流場的常客,女人對他來說不過是勾勾手指圖個新鮮,隨便玩玩,卻隻有他和那些當事人知道,不過都是逢場作戲,是他隱忍上位這些年,留下習慣和偽裝。
現在,也不想改,繼續裝下去也無妨。
在外麵,挽手,摟腰怎麼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