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地煮了點晚餐吃後，薑渝就進了衛生間。

而明天周日，不用上班，她今晚還能熬夜。

當她從衛生間出來，把房門又在仔細地檢查一遍鎖好，才回臥室後。薑渝打開筆記本，就打算多熬一會夜，看一部由“閱紀”文學城小說改編的熱播影視劇。

隻是當她才把第一集看完，薑渝的困意卻是泛了出來。

她指尖揉蹭了下眼角，不再勉強地合上了電腦，閉上了雙眼。

這一晚，薑渝入睡的早，本以為睡眠質量會不錯。

但許是房東近期三番兩次的騷擾，到底讓她心緒煩沉，有無言的煩躁。

所以在睡夢中，薑渝無意識地蹙眉，微卷的長發遮住了她半邊瓷白的側臉，她迷迷糊糊間睡地並不安穩。

並墜入了一場，於她而言，宛如走不出地儘頭的苦痛夢境。

薑渝夢見了，從小到大，都對她萬分疼愛的奶奶。

隻是，當夢境場景隨著淅淅瀝瀝的雨聲。

——墜落。

薑渝宛如第三視角的旁觀者，見到這場回憶夢。

是在五年前，她奶奶被推進殯儀館的那一天。

走不出的悲沉夢，是陰雨綿綿的天氣。

雨水濕漉漉地落下，空氣中潮濕的水氣，似浸透了殯儀館特有的香灰氣息，沾濕了悲慟的哭聲。

她聽見了好多好多的哭聲，如倒灌般地海水般襲來。

薑渝怔怔地站著，旁觀地見到了，呆滯地坐在冷冰冰地長椅上，五年前的她。

五年前的薑渝，正讀大三，並因上學年齡早，進入大學後，倒是全班年紀最小的一位。

所以那年，大三的薑渝。

十九歲。

回憶倒旋的悲沉夢境中。

二十四歲的薑渝，見著十九歲的她，垂著頭。無所覺地如小獸般紅了眼眶，蜷縮地指尖在止不住地顫抖。

呆滯地坐在殯儀館的十九歲薑渝，她肩膀輕顫，鼻子泛酸，指甲緊緊地扣進了手掌心。

強忍著不讓眼淚咂下來。

“……”

記憶回到奶奶去世，殯儀館的那一天，十九歲的薑渝，哽咽地在想什麼呢。

在連綿不絕的雨聲裡，薑渝怔愣地看著她，喉嚨一陣陣地發澀。

清晰地記起了當時的感受。

她沒有爸爸媽媽。

現在，她也沒有奶奶了。

最最疼愛她的小老太太，也離開她了。

她什麼都沒有了。

她的手中，空無一物。

她的身邊，空無一人。

飄雨滴滴答答地落，風雨綿綿不絕，苦痛悲傷的沉沉情緒，宛如能把旁觀者的薑渝給儘數掩埋。

她站在冷冰冰的廳內，看向十九歲的她。

好想好想，走到她的身邊。

可在淅淅瀝瀝的雨聲裡，她鼻子發酸，身體僵硬地無法動彈。

不知過去了多久。

二十四歲的薑渝，指尖輕顫，緊抿了抿乾澀地唇，偏頭。

卻看見了，攜著綿綿風雨，走進了殯儀館的男人身影。

他肩膀平直，身材瘦高挺拔，黑色額發濕漉漉的，低垂著眼睫，浸著冷濕水汽。

嘩啦啦的雨聲不歇，滴滴答答地砸落下來。

夢境如反方向的鐘。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隻見到了。

他邁開長腿，徑直走向了十九歲的薑渝。

殯儀館內，冷冰冰的光線交織，男人純黑色飛行員夾克外套，沾上了水跡，似拖曳的魚尾。

他膚色冷白，下頜線皮膚淡薄，骨相鋒利的冷峭眉眼，唯唯凝視著她。

而後。

他一言不發地坐在了她的身邊。

“……”

雨水嘩啦啦地落下，在雨聲中，十九歲的薑渝眼眶泛紅的抬頭，對上了祁既澤眼皮深薄的漆黑眼眸。

薑渝怔了下，恍神地認出了，隻有過短暫交集的他。

十九歲的薑渝，不知道，祁既澤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她喃喃地張唇問他。

祁既澤低眸，有雨珠沾濕了他的睫毛。

他薄唇緊抿，閉了閉眼，漆黑瞳孔中彌漫著她至今都看不透地深邃潮霧，嗓音低啞地對她說：

“等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