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羨好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低著頭往外走,經過陳應淮的時候,小聲道了聲:“謝謝。”
她嗓音細細的,拖著軟糯的腔調,聽得人心裡泛軟。
陳應淮眉梢輕抬了一下,不緊不慢地邁著步子跟在後麵。
這回換陳應淮綴在後麵,地下室裡的動靜也驚動了江亦潮,見陳羨好臉色微白,一臉擔憂地上前:“怎麼了?”
陳羨好囁嚅著說道:“下麵有老鼠。”
江亦潮一愣,摸了摸鼻子:“彆墅有點大,沒有傭人幫忙,我們也顧不上地下室。待會兒我請人上門消毒一下。”
江家彆墅很大,打掃起來很麻煩,有些不重要的地方就容易被忽視,比如地下室。
但江亦潮從來沒有想過把房子賣了,這棟老宅江家住了許多年,承載了他們所有的回憶。
江亦潮又問:“你們去地下室乾什麼?”
陳羨好下意識瞟了一眼陳應淮,他眉眼淡淡,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
她斟酌了一下,胡謅了個理由:“我想起來我好像有個東西放在地下室,就讓陳先生陪我一起下去找了。”
江亦潮見她兩手空空,就問:“沒找到嗎?要我幫忙嗎?”
陳羨好剛想說不用了,本就是胡亂找的借口。
“找到了。”陳應淮驀的開口。
陳羨好愕然回頭,就看到陳應淮手裡拿著那個音樂盒。
“……嗯,找到了。”陳羨好抿抿唇。
本來是胡謅的借口,在陳應淮拿出這個音樂盒的瞬間,兩人似乎有了莫名的默契。
江亦潮看著陳應淮手裡的音樂盒,挑了下眉:“這不是你高中特意請意大利工匠訂做的音樂盒嗎?”
陳羨好點點頭:“是啊。”
當年她特彆喜歡一首歌,小提琴訓練時,都練了大半個月,後來,外公為了給她一個驚喜,就把這首曲子請人訂做了音樂盒,她也把玩了一段時間,隻是捧到她眼前的小玩意兒讓人眼花繚亂,這隻音樂盒也不知被她隨手擱到了哪裡。
“今年年初的時候,我媽打掃了一下彆墅,可能是她放到地下室的。”
江亦潮說道。
電池還有用,應該扔去地下室的時間不長。
陳羨好眉眼間多了一絲懷念,顯然想到了對她有求必應的外公,她剛想把這隻裝滿了回憶的音樂盒拿回來,就注意到了陳應淮的目光。
他低著頭,在看他手裡的那隻音樂盒。
“這首歌叫什麼名字?”他眉眼微垂,開口問道。
“《deliver me》。”陳羨好下意識答道。
聞言,陳應淮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語氣寡淡:“拯救我嗎?”
陳羨好察覺出不對勁兒,感覺怪怪的,但仍是點點頭:“對。”
“很好聽。”
陳應淮掀起薄薄的眼皮,漆色眸子映著光,有種滄茫的冷然,他的麵容冷峻,一點都不像是誇讚的樣子。
陳羨好:“……”她猶豫了一下,道:“你喜歡?要不我送給你?”
陳應淮低眉,盯著這個音樂盒看了會兒,語氣平直得沒有一絲起伏:“不用了。”
說完,他將音樂盒往前遞了遞:“陳小姐,還給你。”
陳羨好慢吞吞地將音樂盒接過,狐疑地看了他幾眼,總感覺他很喜歡的樣子。
*
大雨下了一個多小時就停了。
庭院裡積了半手掌寬的水,排水係統很久沒有維護了,功能有些欠缺。
要等水麵完全降下去才能過人。
陳羨好乾脆捧著自己熬的薑湯慢慢喝起來,陳應淮和江亦潮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熱氣蒸騰,薑茶入喉,驅散了渾身的寒意,暖融融的。偷得浮生半日閒,這讓陳羨好滿足地彎了彎唇,眼角眉梢漾開清淺的笑意。
陳應淮目光不自覺看了過去,驀的開口:“你把我的事說給她聽了?”
江亦潮一愣,小心翼翼地說道:“剛剛停電,我怕你出事,所以就說了一些。但你放心,我就說了你對停電有心理陰影,其他的我沒多說。”
陳應淮扯了下唇:“哦。”
他應聲得不鹹不淡。
江亦潮心緊緊提著,好半晌,才聽到他說:“你妹妹以前經常來這裡嗎?”
“好好嗎?她要上學,隻有周末會來。”江亦潮答道。
他說完,陳應淮良久沒應聲,過了許久,才聽到他嗓音寡淡地說了句:
“怪不得,以前從來都沒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