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剛消失在拐角,宣止盈的笑容立刻消失,頓時氣氛沉悶下來。
連仲明心說果然如此,主動給下屬使了個眼色,讓他監視這兩人有沒有老實離開。
能坐上將軍之位的就沒有蠢貨,馮招率先開口:“準王孫妃,出什麼事了?”
宣止盈不答反問:“將軍對吳地忠心幾何?”
馮招拍著胸脯:“我自然是忠心不二。”
宣止盈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桌麵,唇邊忽然綻放一抹笑容。
“有何為證?”
自己剛剛才從戰場上回來,這還不夠證明嗎?
馮招皺起眉頭,心中不悅地想,難不成她是在懷疑自己?
“吳王還沒封王我爺爺就跟著他了,快四十年過去,到我這裡第三代,我馮家全家都紮根在王城。這些年我們馮家人為吳地出生入死,我的好些個堂兄折在戰場上,這都是我們忠心的鐵證!”
宣止盈轉向其他人:“其他將軍怎麼說?”
裘狼立刻站出來:“我是吳王親衛出身,自然一心認準他。”
公孫續生怕說晚了顯得自己猶豫,也搶著道:“若不是吳王,我還在撇頭江上撈魚呢,怎會有今日成就?”
連仲明站起來,朝宣止盈躬身行禮:“準王孫妃若是不信,連某任憑處置。”
這句話引的其他人紛紛側目。
連仲明相當於說,隻要你懷疑我,不必有任何證據,直接殺了了事。
眾人咬牙:“……”
夠狠!
“既然將軍們都這樣說,那我就放心了。”
宣止盈拍了拍手,屏風後麵的小月亮端著四個圓形木盒出來,每經過一個人便奉一盒。
裘狼接過來,打開一看,裡麵躺著一條指甲大小的黑色蟲子。
馮招好奇道:“準王孫妃,這是……”
“蠱。”
“啪嗒!”
公孫續的盒子掉在地上,蠱蟲被摔出來。
它仿佛才醒,將原本蜷縮的身體舒展開,成團的身子化作絲線粗細的長蟲,在地上緩緩的爬行。
公孫續臉色慘白,怕宣止盈發作想撿起來,手卻不聽使喚的僵著,一動也不動。
平常咋咋呼呼的裘狼頓時被燙了手般,將盒子放回去。
馮招見她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瞬間青著臉站起來:“你這是乾什麼?你們蠱師不是不允許對普通人下蠱嗎?”
“既然馮將軍知道我們的規矩,那我也不必費心說服各位了。”
她起身朝他們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王孫中毒昏迷,恐有賊人作亂,王城必需上下一心,齊齊等待吳王殿下回來。”
馮招皺眉:“你這是不信我們?”
宣止盈輕輕一笑,蹲下去,一把掐住地上的蠱蟲。
它拚命地扭動身子,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像是嬰兒的啼叫,又像是夜梟的尖鳴。
她捏著它,就像是捏著一隻無足輕重的蟲子。
“此蠱名為千足蠱,用的都是馬陸、蜈蚣等千足毒物,七日內若不能解,便會七竅流血突然暴斃。”
宣止盈語調輕柔,好似同他們商量般:“誰第一個來?”
馮招下意識後退一步,眼底全是警惕。
宣止盈素來以柔善之貌出現在他們麵前,他都要忘了,這人可是終年與毒蟲做伴的蠱師!
她已經將王孫中毒的事事先告知,說明根本沒給他們拒絕的餘地,隻有敬酒和罰酒的區彆。
馮招可不是什麼死忠的人,他們山匪根本就不認主不主,能有好日子過的才是大當家。
昔年他爺爺跟隨吳王,先是考慮就算幫了尹朝,有吳王在前也絕不會能在吳州當將軍,其次想的是他未必能在吳王眼皮子底下溜進尹朝地界占一塊新地盤,最後才是什麼情誼不情誼的。
馮招咬著牙想:吳王當了快四十年,尹朝還沒將他拿下,現在又被這女人拔出來那麼多細作……現在還不是下船的時候。
正當他發愣的時候,連仲明端著木盒走到他和宣止盈中間。
“怎麼做?”
宣止盈含著笑,與他對視了一眼,隨後將他的盒子拿走,把蠱蟲放在他手心上。
連仲明隻覺手心微微刺痛,它便鑽了進去。他靜靜感受了片刻,並沒有覺得有何異常。
宣止盈雙手交疊,躬身一拜:“多謝將軍體諒。”
隨後,她看向剩下的三個人:“正如馮將軍所說,蠱師不能對普通人下蠱,一旦被發現,蠱師三脈會合力追殺,不死不絕。”
不死不絕……
公孫續的心霎時一跳,不動聲色的偷瞄了眼裘狼。他緊緊攥著盒子,麵色凝重。
宣止盈後退一步,朝他們三人深深一拜。
“所以諸君,我已將把柄送至你們手中,隻要吳王回來,我定會為各位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