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應晚把合約翻來覆去看了兩遍,確認了一件事——
這份合約堪稱完美,符合她所有的要求,甚至還提到了一些她沒細想過的點。
最後一頁,許禮商已經簽好了字,旁邊空出來的位置是給她的。
而在那一行的下方,有一句特彆標注:
「合約期間,雙方僅為逢場作戲,不交涉真感情。如有違者,合約即刻中斷。」
“姐姐,給我個準話,”許禮商喊了她一聲,“這份合約你到底想不想簽。”
想的。薑應晚心動難掩。
她攥著簽字筆,指節掐得用力,泛起一片白。沉默片刻,她問:“你想好了?”
許禮商看了她一眼,眸光沉沉,像是藏著什麼東西,可等她細看時,又消失不見。
他嗤笑著說:“錢到位了就行。”
分期付的話,錢確實不是問題。
這幾年她自己攢的錢、父母給的零花錢,外婆還給了她一部分上次那幅牡丹圖的尾款。
這些加起來,她賬戶上也有小三百了。
想清楚這些,她拿起簽字筆,在最後一頁的空白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許禮商一直在透過後視鏡看她。
見她簽好,他轉過頭去說:“協議一式三份,有一份是給律師的。這位小姐——”
他看向陳青,勾唇一笑。
“——還請你保個密,不要聲張。”
陳青懵逼地“昂”了一聲。
把文件夾還回去時,薑應晚下意識伸了手:“合作愉快。”
許禮商垂下眼看了幾秒,握了上來。
觸感一如既往地帶著涼意,像是被車裡的空調吹了很久。
“合作愉快。”他淡淡開口。
兩人的手一觸即分,隨後一前一後地坐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許禮商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兩下,忽然輕浮地笑了:“那麼現在——未婚妻想去哪兒啊,我送送你。”
他刻意把“未婚妻”三個字咬得很重,語速也放得緩慢,聽上去有些陰陽怪氣。
薑應晚下意識挑起了眉。
這稱呼怎麼聽怎麼彆扭。
“不用了,我們打車。”說著,她伸手去開車門。
然而下一刻,耳邊忽然傳來“啪嗒”一聲輕響。
她循聲看去,發現是許禮商鎖了車門。
青年一手扶著方向盤,回頭看過來,笑得陽光和煦:“風雨無阻送未婚妻回家,是未婚夫的基本準則。”
薑應晚:“……”
這小子玩角色扮演上癮了?
她正要開口說些什麼,手機卻忽然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她摸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出口的話順勢轉了個彎:“抱歉,稍等一下。”
“不著急,”許禮商笑笑,把頭轉了回去,“多久我都等得了。”
薑應晚假裝沒聽見他後半句話,偏向車門那邊,接通了電話。
通話時間並不長,最後以她的一句“很快就回去了”作為結尾。
等她放下手機,許禮商歪了歪頭,盯著後視鏡說:“給個地址,未婚妻。”
薑應晚都快被他這一聲聲“未婚妻”搞得PTSD了,無語地糾正他:“現在是私下裡,不用這麼維持人設。”
“哦,這位小姐不是人嗎?”
許禮商說的是陳青。
莫名躺槍的陳青:“……?”
薑應晚跟陳青對視一眼,無語道:“陳青不算外人,在她麵前不用避諱。”
“嘖。”許禮商沒說話,也沒回頭,分不清那語氣是失望還是遺憾。
車子重新發動,從寫字樓大廳前離開。
薑應晚想再下去也不可能,許禮商也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於是她報出一個小區的名字,想了想,又多解釋了一句:“我回家,去見外婆。”
許禮商忽然來了興趣:“外婆來了?”
“嗯,今天剛到。”
“那我得去見見。”
趕巧車子開到一處路口,許禮商在車載導航上劃拉了一下,打著右閃燈拐了路。
與此同時,薑應晚的手機裡報了導航偏離。
許禮商抬了下眼,似笑非笑地說:“姐姐,怕我把你賣了啊。”
“……沒有,隻是習慣。”
“哦,習慣啊。”
“……”
這人說話陰陽怪氣、句句帶刺,薑應晚心說他會不會也太幼稚了,這麼記仇?!
她憤憤地腹誹兩句,轉移話題:“你去見什麼?”
“見外婆啊,”說話間,許禮商把車子開進了商場停車場,“順便買點見麵禮。”
薑應晚直覺讓他去家裡不是什麼好事,下意識拒絕:“不用了。我們現在也不著急見家長,等合適的時候我會通知你。”
許禮商好半晌沒回話。
他操控著車子停穩,熄了火才開口:“那我要是以外婆朋友的身份去呢?這總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吧。”
薑應晚聞言皺起了眉,幾乎脫口而出:“你什麼時候跟我外婆是朋友了?”
許禮商沒回答她,隻動手開了車門,長腿一跨下了車。
臨關門前,他垂眸看著視線範圍內的一片裙擺,說:“想下來就上去逛逛,不想就在車裡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