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向陸閒袇投以肯定的目光,隨後便把酒水端走,未等小廝離開,陸閒袇再次喊住了他。
小廝:“?”
陸閒袇:“給他換黃豆汁。”
小廝心領神會,很快就把裝滿黃豆汁的酒壺端了上來。
“他算卦經常被人打,既然是家人,你便多管管他。”
小廝對陸閒袇編造的故事深信不疑。
醉鬼迷迷瞪瞪地摸向了酒壺,抱著酒壺便往嘴裡灌。
沒喝幾口,便嚷嚷著沒味,但人依舊把黃豆汁喝得乾乾淨淨。
似乎是喝飽了,醉鬼打了一個飽嗝,整個人的眼睛都清楚了不少。
陸閒袇屈起指節,請叩桌麵,道:“算卦。”
醉鬼眯起了眼睛,胡言亂語道:“西邊的雀兒怎麼飛到玄都來了?”
陸閒袇額角突突地跳:“不算嗎?”
醉鬼聞言,就像是被觸碰到了什麼開關一樣,瞬間正色道:“算,客人可以喊我黃染先生,嗝——”
濃鬱的酒氣熏得陸閒袇捂住了口鼻,煩躁的心情活像是遭遇了水逆。
“算吉凶。”
黃染聞言,搖了搖頭:“不行,區區一個吉凶怎麼夠呢?要算就要算全套,推大任,推八字,推姻緣,實不相瞞,我這兒有套完整的法子……”
“打住。”
陸閒袇打斷了黃染滔滔不絕的話語,“隻算一卦。”
黃染伸手在桌麵上亂摸一通,總算是摸到了自己的圓黑夾鼻眼鏡:“真的不考慮考慮嗎?我算的卦象向來很準的。
該和離的和離,該生病的生病,從來沒有一次預測出錯。”
陸閒袇已經有了退縮的意圖:“你有算中過什麼好事嗎?”
黃染聞言,自豪地拍了拍胸脯,道:“當然有,前兩年我可是算出了鄰國要在邊境吃敗仗的卦哎哎哎客人您彆走啊!”
陸閒袇連忙掙脫黃染的雙手,生怕染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客人,一卦就一卦,您要相信我,我算卦準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陸閒袇摸了摸額頭,最終還是坐回了位子上。
“算一下,我何時可以出城。”
陸閒袇的問題是一個很簡單的卦象,黃染當即便從手邊的布袋裡取出了一隻毛筆。
因為沒有墨水,黃染沾著黃豆汁就往桌麵上寫。
大約三分之一柱香的功夫,等得陸閒袇都有些不耐煩了之後,那人才停筆。
此時,最先寫在桌麵上的那些字跡都已經乾涸了,在陸閒袇的眼裡,那人就像是在亂塗亂畫。
黃染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後收筆,將毛筆擱置在桌麵上。
看著黃染難以啟齒的神情,陸閒袇心感不妙。
“不用多說,我知道一時半會兒可能出不去了。”
陸閒袇提前為自己做了預防,然而黃染就像是沒聽懂一樣,毫無保留地說出了他所遇見的一切。
“您出不去了。”
陸閒袇:“……我知道。”
“不,您不知道,”黃染雙手撐著桌子,起身湊到對麵的陸閒袇耳邊說道,“我指的是,您之後可能都很難出去了。”
陸閒袇:“……具體到什麼時候?”
黃染:“一卦隻能問一個問題,雖然我全幫您算了。”
陸閒袇:“……我加錢。”
黃染笑眯眯地搓了搓手,道:“還好,也就大半輩子,您也算半個紫微星,任是銅牆鐵壁也攔不住您,您一定能活到那個時候的~”
陸閒袇:“……”
“哎喲!”
茶館攤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小廝連忙趕去勸架。
“客人,快住手,他是你的大哥啊!”
人們回頭望了角落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估摸那老黃又嘴賤了,坑人不算連帶著還儘喜歡詛咒人。”
有人明事理,即便覺得黃染活該,也忍不住出聲提醒道:“話不能這麼說,彆看老黃看上去不靠譜,人那烏鴉嘴可靈驗了。”
語出,四座之人同時禁聲。
那確實,所以大家都離黃染遠遠的,生怕沾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
陸閒袇是黑著臉進入茶館攤的,出來的時候,他的臉色更黑了。
俗話說得好,人倒黴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陸閒袇現在大抵便是這樣一個狀態。
“該不會走路還能遇見什麼吧?”
陸閒袇不信邪地自言自語。
“遇見什麼?”
一道疏朗的聲音從陸閒袇的身後傳來,低沉而富有磁性,就好像不久前才剛剛聽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