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原主從來沒吃飽過,這年頭物資本就有限,家裡的好東西從來沒有輪到過他,連吃飯都要看人臉色。
好吃的菜隻挑一次,飯每次也隻舀半碗。倒不是他不想多吃,隻是每次但凡他多吃一點,馮秀雲臉色就不太好,楚明宣也會各種嚷嚷沒吃飽,久而久之,他就不敢多吃了
楚唯就沒見過這麼可憐的人。
他揉了揉自己空無一物的肚子,心道:等著,他這幾天一定把原主這些年沒吃的全都吃回來。
楚明宣的腿現在還疼著,看見楚唯就恨得牙癢,罵了一堆難聽的話後,對站著不動的他吼道:“愣著乾什麼,還不盛飯,非要人把碗遞到你手上?”
這人不長記性,還像以前一樣對他呼來喝去,大呼小叫的。
楚唯暗暗發笑,既然楚明宣讓他盛飯,那他肯定要照做了。
楚唯估計著自己的飯量,特意找了個大點的碗,把盛到碗裡的飯壓了好幾次,才滿意的上了桌。
可能是心情不佳,馮秀雲今天隻隨便做了兩菜一湯,一道熗炒菜心,一道紫菜肉丸湯,還有一盤番茄炒雞蛋。
楚唯不覺得這幾道菜有多好,卻也沒法違心的說很差。
他雖然挑剔,也明白在饑餓難耐的情況下,能填飽肚子的食物就是好食物。
楚唯拿著湯勺將湯裡的肉丸都舀到自己碗裡,番茄裡的雞蛋也專撿大的挑,在楚家人的目瞪口呆中大快朵頤。
回過神的楚明宣怒火中燒,罵道:“你他媽是不是有病,隻顧自己,不顧彆人。好吃的你都吃了,彆人吃什麼?你看看鍋裡的飯夠我們三個人吃嗎,誰家孩子像你這麼沒教養的。”
楚唯無比讚同他的話:“你說得對,我確實沒有教養。都說養不教,父之過,請問我的父親,楚洪文先生,您為什麼不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
他歪頭看著楚洪文,神情像稚子般無辜。
楚洪文被他噎得說不出話,看他這樣一副油鹽不進陰陽怪氣的樣,拿起一旁的雞毛撣子警告道:“你想挨打是不是?”
楚明宣在一旁煽風點火:“爸揍他,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我看誰敢說什麼。”
馮秀雲沒說話,但看她那表情她也是讚成楚洪文給楚唯一點教訓的,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一家三口同仇敵愾,楚唯也沒在怕的。
他端著碗邊吃邊走到門口,等碗裡最後一口飯吃完,才扯著嗓子對外喊道:“沒天理啦,楚家兩口子要餓死自己的親兒子啦!我都答應下鄉了,還不讓我吃飯,是不是真想讓我死啊?老天爺啊,我怎麼就投胎到了這樣一家,乾脆你就一個雷劈死我吧,我的命好苦,誰來救救我啊。”
這會兒正是吃飯的時候,院子裡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在家,聽到這一聲呼喊,一個個的都端著碗出來看熱鬨。
楚洪文氣得血壓飆升,忙把人拉進了家裡,正欲發作,楚唯又大力摔了自己手上的碗,全然不顧此時快氣瘋的楚家人,雄赳赳氣昂昂的回了房間,還順手鎖上了門。
他不是傻子,知道自己一對三還是很危險的,撩完就跑才是正道。
楚明宣被他這連番的操作打得措手不及,沒地撒氣的他,一腳踢翻了跟前的凳子。
“吃了雄心豹子了他,敢這麼鬨?”
看著滿地的碎片,馮秀雲也氣得狠,沒地撒氣的她對著楚明宣抱怨:“還不都怪你,他要絕食你就讓他絕食好了,非要把他打進醫院。泥人還有三分軟性子呢,本來心裡就憋著氣,你還欺負人,看著吧,他肯定還要鬨。”
馮秀雲沒有懷疑楚明朗性情大變的原因,楚明朗悶是悶了點,但他又不是沒有感情的傻子,這樁樁件件的加在一塊,擱在誰身上都要鬨。
楚明宣不服氣辯嘴:“什麼叫我把他打進醫院,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輕輕一推,誰知道他身體那麼弱?要我說,我就應該下手重一點,讓他一了百了死個乾淨,還不會像現在這樣折磨人。”
楚洪文抬手扇了他一巴掌:“你再大聲點,巴不得彆人全聽見是不是?”
“乾什麼你,有話好好說不行嗎,動什麼手。”馮秀雲心裡還是很護這個大兒子的,說兩句行,真要動手她也是不讓的。
楚洪文一個頭兩個大,深吸了口氣道:“過幾天他就要下鄉了,咱先忍忍,等他走了,家裡就清淨了,行了,吃飯吧。”
鬨這麼半天,連他都餓了。
一家三口坐下來,看著桌上那堆被人挑挑揀揀的殘羹,都覺得很倒胃口。
楚明宣低聲咒罵了幾句,一邊吃飯,一邊在心裡謀劃著怎麼整治楚唯。
要他說,還是揍一頓比較好,打他個半死,他就鬨不起來了。
等會兒睡覺的時候,就是個好機會,他一定要好好為自己的腿報仇。
然而事實並不能如他的意,還沒吃完飯呢,楚唯就像扔垃圾般把他的床單被套全都扔了出來,擺明了不會和他住一屋。
實在是囂張至極。
楚明宣隔著門放狠話:“楚明朗我跟你說,有本事你就一輩子躲在那屋不出來,等你落到我手裡,有你好果子吃。”
還好其他幾個兄弟姐妹這幾天都不回來住,他可以在兩個姐姐的床上將就一晚,不然今晚他連個睡的地方都沒有。
楚明宣心裡對楚唯的怨氣很重,做夢都在狠狠罵他。
楚洪文和馮秀雲不像他心那麼大,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一閉上眼就是楚唯那張瘋狂的臉。
馮秀雲歎了歎氣道:“幸好你有先見之明,讓明秀她們去她表姑家住一陣,不然兩個姑娘也得回來麵對這些糟心事。”
楚洪文附和道:“可不是,我早就猜到他不會善罷甘休,你彆看他平時不吭聲,心思可重著呢,一天天的心裡指不定在琢磨些什麼。”
兩口子嘀嘀咕咕的說著話,在他們心裡,各個孩子都是寶,隻有楚明朗是根草,不管其他人做了什麼,反正最後錯的還是楚明朗。
剛回來就鬨得家裡雞飛狗跳的,把他們臉都丟儘,也不知道明天還要出什麼幺蛾子。
兩口子在滿心的不滿和憂慮中睡去。
夜半時分,睡得迷迷糊糊的馮秀雲恍惚中聽到了一陣“霍霍”的磨刀聲。
她翻了個身體抱怨道:“誰家這麼有病,大半夜的磨什麼刀,還讓不讓人睡了。”
聲音還這麼大,就跟杵在她耳邊一樣。
這個念頭剛起,馮秀雲就被嚇得恢複了所有意識,她突然頭皮發麻,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哆嗦著掀開眼皮,就見黑夜中有一道模糊的人影,舉著一把閃著銀光的刀站在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