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隔著玻璃圍欄,亮白的光自下方照來。他習慣性的掃視周圍環境,看一樓大廳的人聲喧囂。
“沒事兒,我還哪有什麼事啊?顧醫生不在,他徒弟給我紮了幾針。”
旋轉電梯處,一佝僂老人扶著年輕的孫子,著急地拉人問路。醫院大廳這個點依舊熱鬨得跟個菜市場似得,可沒人為這爺孫二人停下來三秒去解答疑問。終於有個護士抹著汗把他們引到角落,演示導診機器怎麼操作。
“這麼晚?可不得排隊?世界冠軍又怎麼樣,人家還能給你加塞啊?還不都是普通人,生老病死的,各個不得輪一遭嘛?”
大廳前台的花盆不小心被人碰倒,頭上纏著紗布的小姑娘抖著身正一個勁地朝前來的護士道歉,但她身後的男子一臉漲紅,喝醉酒似地大聲在喧鬨著什麼。
“我媽認識顧醫生那更不能給我加塞了,我像是會走關係的人嗎?好啦,回了回了,我現在就開車回去。你說說你都快奔三的人了火氣還這麼大,每天像個小老婆似的問這問那,我要是出軌——好好好,Ice隻能做小老婆,明兒我就讓我粉絲把所有同人文的大房都改成是你,寶貝兒這樣行麼?”
樓下男子大鬨起來,前台又一個花盆被砸倒在地,一群弱不禁風的女護士嚇得開始尖叫,醫院大門外的保安似乎還沒趕過來。
“嘖,艸。不是罵你,罵樓下那個喝醉酒鬨事的傻逼。我待會回去,晚點兒說,掛了。”
綦漠掛掉電話,長腿三步一跨,順著手扶梯而下。剛撥開人群想好好教訓這男的,就見鬨事男身後的人群冒出一個瘦弱的身影,動作之快隻來得及看清對方一頭雜亂蓬鬆的灰毛,待看清楚對方時,家暴男已被一個漂亮的過肩摔撂倒在地,動彈不得。
眾人看得傻眼,等保安擠了進來製服這醉酒打人大漢後,觀眾們才稀稀拉拉鼓起掌來。
綦漠扯了下附有隊徽的運動服,才想起自己剛才如果一衝動,估計又是一張紅色禁賽罰單。
不過灰毛看著瘦弱,居然一個人就能把像頭熊一樣壯的鬨事男摁倒在地,剛才那兩個年輕力壯的保安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才堪堪把人束縛住。
灰毛男子緩慢艱難地撐著身子理了理寬大的白色羽絨服,起身偏頭時,醫院大廳亮白色的光打在他如羊脂玉般白潤滑膩的肩|頸,像雕塑般細長的頸線暴露在外,完美無瑕,白得晃眼,細得仿佛單手可握。
——手感肯定極佳。
綦漠不自覺喉間滾動,微微偏移目光。
藺陽也是倒黴,要是沒發燒,剛才那一摔就不會被鬨事男抓住空隙,背上還挨了一拳。現在他猜測那裡肯定紅腫了,一股刺癢的疼意開始蔓延。
來醫院看病的,沒想到還得帶一身傷回去,說出去又要被直播間那班小崽子嘲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起來得猛,腦袋充血一陣暈眩襲來,頭直直往地上栽。藺陽眼前一黑,頭重腳輕,身體不聽使喚跟著往下栽。這時肩膀處被人拽緊,那手臂力量不重但穩,生生把他拔了起來。
好人呐。
他這倒黴的一晚上終於遇上了件好人好事,他低垂著頭艱難喘息,試圖旋開一個微笑,“謝——”
抬頭抬到一半,看到某個男子一臉著急的模樣。他嘴角抽搐,笑容轉瞬即逝如龍卷風過境,立馬陰沉下來。
麵無表情示意打掉綦漠拽著衣服的手:“不謝,煞筆。”
不等綦漠反應過來,直接當場氣暈了過去,軟綿綿倒在了他的臂彎裡。
綦漠:“······”
不是,當代帥哥們現在都流行這種碰瓷方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