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瘋狂的心聲倒是沒有堅持多長久,一分鐘的時間一到,立刻像爆裂的氣泡一樣,噗噗噗得碎裂。
大伯母、二姑和五嬸從半米高的位置紛紛掉落下來,摔得一個個齜牙咧嘴,人仰馬翻。
五嬸一向人狠話多,罵罵咧咧,“讓我知道這是誰在搞幺蛾子,非要狠狠教訓一頓!”
她的目光落在開門的傭人身上,對方反倒站得穩穩當當,除了麵露惶恐,完全不像她們幾個如此狼狽不堪。
五嬸剛想咒罵一句的。
哪知傭人正好也麵對她們三個,手抬高不停地指向她們三人,結結巴巴說,“夫夫夫夫人,你們的頭上......”
五嬸正沒處撒氣,臭罵說,“你學什麼不好,為什麼偏要去學那個該死的小啞巴?!”
走廊裡爆發出一陣尖叫,正是幾天不怎麼露臉的宋二嬸,隨後是高跟鞋奔跑的聲音一同傳來。
從碾壓到破損的門框間,立刻閃現出她的肥胖身影,還有那張標誌性十足的雪白小v臉。
“你們快看我的頭上,快看我頭上!!”
二嬸的頭頂之上,此刻正懸浮著一條碩大的氣泡吐槽框。
【這個世道沒有天理,為什麼好人總沒有好報,像二嬸這種虛情假意的人才應該被作者寫成植物人。】
躺在地上的三個女人雖然覺得吐槽的人很可恨,但是莫名還有點爽是怎麼回事?
宋老爺子一共有六個兒子一個女兒,除了最小的兒子沒有在家裡住,其餘的兒子兒媳都在家裡。
女兒倒是嫁出去了,偶爾也總回家轉悠。
所以家裡的環境難免嘈雜,不過在宋老爺子眼中,寧可家裡雞飛狗跳的,對外也要營造出一個令人豔羨、子孫滿堂的和諧家庭形象。
五個妯娌之間,二嬸娘家背景最為一般,給女兒的幫襯不多,但便宜占的不少,幾個妯娌早看她不慣。
奈何二嬸牙尖嘴利,八麵玲瓏,是個笑麵虎人物,比起五嬸這種純壞的人設,經常用自己高超的偽裝術打敗敵人。
此刻她倒是想裝可憐的,不過當她一看見對麵三個女人的模樣,演技直接崩裂,哈哈笑說,“你們也沒好到哪裡去吧?”
五嬸的頭頂懸浮了整整99+的吐槽框。
【五嬸為什麼不是植物人,她那麼壞!】
【五嬸為什麼不是植物人,她那麼壞!】
【五嬸為什麼不是植物人,她那麼壞!】
【恭喜五嬸獲得龍王頭銜】
五嬸的臉徹底黑掉了,憑什麼其他人的頭頂隻有一兩條吐槽,怎麼她的頭頂直接99+,還獲得龍王頭銜。
一分鐘的時間一到,其他人頭頂的吐槽框都消失了,可她的吐槽框需要消失到99+分鐘之後。
豈有此理!
五嬸的家庭背景很硬,爸爸哥哥都是大公司的老總,從小嬌慣出她這唯一的千金寶貝,嫁給整日遊手好閒的五叔已經屬於下嫁了,宋家居然還敢讓她受一丁點兒的委屈?
五嬸完全不顧形象,一腳踢開被壓扁的限量版紅底鞋,怒氣衝衝道,“我今天非得找一找,究竟是誰敢往本小姐頭頂潑臟水?!”
拉著家裡的一眾女眷,開始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翻找。
她倒是特彆的生氣,走在後麵的幾個女的早已經消氣了,畢竟前麵那位可是龍王,萬一召喚狂風暴雨可就遭殃了。
大伯母尚且能忍住。
二姑和二嬸兩個二字輩的,時不時用手指戳一下她的頭蓋骨。
龍王的造型非常氣派,尤其99+的吐槽終於消到了90,內容開始有所變化。
【五嬸到現在還蒙在鼓裡,這個家的女人為什麼總愛讓著她?心裡就沒點數?】
【五嬸家是開外貿公司的,平常有渠道能搞到限量版的高奢品牌,不用專門在網上預訂等半年。】
【大伯母什麼的,都是想趁這個便捷關係,才肯容忍她的糟糕脾氣。】
五嬸氣呼呼地,沒空看自己的頭頂。
跟在後麵的幾個女的,麵色多少有點難看。
大伯母尤其被點名了,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二嬸和二姑也假裝沒有看見,將視野轉移到了牆壁間的掛畫上。
吐槽條下一秒鐘又發生了新的變化。
【她們都以為自己占了很大的便宜,反而不知道五嬸家的外貿公司還混著A貨賣,用原版的價格給她們賣的都是盜版貨。】
五嬸聽見背後傳來一陣咬牙切齒聲,回頭一看。
平常以姐妹相稱的三個人,紛紛恨得後槽牙發癢。
二姑直接開口說,“家裡上百個房間呢,腦子有病才一間間地找,反正我是不管了,你們愛誰喜歡被人當傻子哄,就跟著去吧。”翻個白眼,擰腰回家去了。
大伯母心說自己托老五家的幫忙買過好幾個愛馬仕鉑金包,五金發票齊全,該不會全是A貨吧?掃掃手,“我還有事,不跟你們這些小孩子胡鬨了。”
五嬸立刻勢單力薄起來,她跟二嬸一直不怎麼對付的。
二嬸與她比娘家的鬥爭落敗了,比口才完全不落下風,微微一笑,“反正我頭上又沒龍王,你不如請龍王快快顯靈,幫你指明方向。”
五嬸連吃三癟,氣得跳腳,奈何麵前根本沒有人吃她大小姐這一套。
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宋寅的情緒經曆了驟然高潮——痛不欲生——自我開解的三個步驟,將隱藏於心底最陰暗的不痛快赤果果地發泄完畢,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暢。
這個家蠅營狗苟的醜事他知道得太多,畢竟自己住的房間跟傭人們的在一起,房間牆壁薄,誰講了誰的八卦,他從小聽得最清楚不過。
外加故事劇情的掌握,令宋寅熟知,一直折磨他的親戚們隱藏的更多醜事,所以爆發的瞬間也有些不計後果。
逐漸冷靜下來後,宋寅同時也反思了一下自己做的不好的地方。
怎麼能自己不幸變成植物人,就去詛咒彆人成為植物人呢?
這樣的行為特彆不好。
他在心裡默然反思檢討了一陣,準備再睡一會兒。
宋寅所處的黑暗世界並不難受,宛若躺在雞蛋的中央的蛋黃,被周遭的蛋清柔軟地包裹,醒了就吃,困了就睡。
他的肢體不是那種十足的僵硬感,雖然家裡根本沒有請任何護工,誰有空了也許半天才來給他翻個身。
身體層麵一點也不會產生任何不適,還算不錯。
他現在最不好處理的,是吃喝拉撒的問題。
宋家嫌麻煩,不給他安裝鼻飼管,隻每天注射營養液吊著命,但是眾所周知腸外營養有一定的弊端,而且造價昂貴,若是哪天發生一點點的意外,有可能這條小命就是被活活餓死的。
目前為止宋寅狀態良好,被丟在雜貨房裡遠離宋家人的乾擾,生命體征尚且算是正常水平。
須臾,基本沒人來的小破房子被一隻玉手慢慢推開,屋子裡倒是沒有令人厭惡的惡臭味兒。
五嬸終於找到這個房間,眼下四周沒有任何人的關注,誰也不知道她怎麼會聯想到宋寅的臥室。
五嬸躡手躡腳走到狹窄的小床前,她也就是來看一眼而已,不會對一個區區植物人大發雷霆。
畢竟小結巴生命垂危的,萬一被她隨便拍兩把給死掉了。
那她可得和自己一生的富貴榮華說撒有哪啦~
五嬸靠近觀察了一下宋寅,感覺這小子若不是被醫生鑒定為植物人,還真像熟睡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