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白煞(九) 殯葬,紅衣,煞氣(2 / 2)

傅雲不悅的眯起眼睛,不待他說話,身後一個年輕人一個箭步衝上去,大罵一聲:“你他奶奶的,今天你還就得給死人讓路了!”

陳時越一驚:“陳朗!回來!”

陳朗撲過去,瞬間和對麵的男人扭打起來,陳家這一脈的小輩都生的好,陳朗仗著身量高,大一把將那男人摜到地上。

那男的跌跌撞撞爬起來揮拳而上,被陳朗一掌接住,又跌了回去。

陳時越上前把他一拽,低聲喝道:“行了!”

陳朗把手臂一甩:“哥你彆管我,好狗不擋道,擋路的狗就要做好挨打的準備。”

地上的男人還在不乾不淨的罵著,緊接著婚車上下來幾個伴郎模樣的男人,擼起袖子朝陳朗走過來。

“閉嘴!”陳時越對那男人冷喝一聲。

“怎麼個事啊兄弟?”為首那伴郎手上拎著棍子,對著陳時越一抬下巴:“你和你這弟弟一起上?”

陳時越直起身來,簡短道:“來。”

幾個伴郎嘴裡罵了幾句,握著棍子就掄了過來,陳時越抬腿屈膝一頂,劈手奪棍,順手把陳朗扯到身後去,一棍砸在為首伴郎的後背上。

傅雲蹙起了眉心,剛要出聲,隻聽身後一聲暴喝:“小朗時越撐住!兄弟們來幫你!”

棺材後麵烏泱泱湧過來一眾小年輕,躍躍欲試就要加入戰局,“咕咚”四個抬棺的大漢同時俯身,將漆黑的棺材落到地上,濺起一地塵土,也擼了袖子往過走。

傅雲倏然變色:“下葬中途不能落棺!!回去!!”

他話說的太晚了,四個抬棺人早就撂下棺材衝到車隊中央,一眾黑西裝的伴郎和這邊麻衣白孝的漢子在路中央扭打在一起。

傅雲磨了磨牙,大步擠進去把陳時越從中間拖出來,陳時越淺色外套上烙了好幾個腳印,頗有些狼狽不堪,傅雲拽著他的手腕從戰局中央帶到了一旁。

“看不出來,挺能打啊。”傅雲沒好氣的道。

陳時越捂著胳膊肘:“情形所迫,情形所迫,不是故意動手的。”

他驀然頓住話音,傅雲臉色一變,伸手用力將他肩膀一推,棍子擦著耳畔呼嘯而過,陳時越回頭一看,方才躺在地上那男人正呲牙咧嘴的衝他比了個中指。

傅雲走過去拾起棍子,看也不看他反手一擲,那男人見勢不妙轉頭就跑,腦後風聲呼嘯,棍棒正中後腦勺。

“都停下!”陳四叔站在棺材旁高喝一聲,怒斥小輩們:“停手!在老太爺送葬路上動手,像什麼樣子?!”

“停手!讓他們過去!”陳四叔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可一到關鍵時刻這威嚴就顯現出來了。

半晌之後,眾年輕人咬牙切齒的瞪著對麵,依言鬆開了手。

“快滾!”陳朗罵道。

兩方人馬對峙半晌,方才一直躲在車裡的汪老板急匆匆的下車來將他們娘家的親戚都勸回了車上。

“好了好了,大家上車吧,彆誤了小瀟的吉時。”

眾人罵罵咧咧的上了車,陳時越原以為他們會繞道而行,不料為首的婚車一腳油門,從喪儀隊伍裡直接插了過去,轟隆隆揚下一地尾氣。

陳朗氣的不輕,轉身回車,重重甩上車門。

傅雲拍了拍陳時越:“沒事了,走吧。”

陳時越沒動。

傅雲疑惑道:“陳時越?”

陳時越哆哆嗦嗦的轉過身來,下意識扶住傅雲的手臂,腿一軟直接麵對傅雲跪在地上。

“撲通!”

“哎呦我去,你這是乾什麼!沒有壓歲錢啊,起來!”

傅雲察覺到不對,低頭將他整個人架起來,半拖半抱的帶上了副駕駛:“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有鬼,傅雲,我看見了,就在那裡。”明明是不到初冬的天氣,陳時越的嘴唇卻已經凍成了青白色,胸口仿佛壓著什麼似的,又沉又悶,疼的喘不過氣來。

“就在婚車駛過棺材的那一秒,有個紅衣女人,我看見她了,就站在棺材旁邊,一轉眼又不見了。”

傅雲撫上他的脈搏,沉穩道:“然後呢?”

“然後她忽然抬頭看了一眼,就……好冷啊,我就沒力氣了。”陳時越低聲喘息道。

陳時越很難形容出剛才的場景,十幾輛婚車呼嘯開過喪儀隊,紅色喜字和紮眼禮花刹那間與滿目白幡相交而過,碰撞出極其鮮明的色彩對比,車輪碾過泛黃的紙錢,婚車上飄帶飛舞,呼啦啦高揚而起,在灰暗蒼穹下劃出一抹亮紅。

那個紅衣女人就站在陳老太爺的棺材旁,靜靜的看著,紅裙無風自動,黑發垂地蓋住半邊臉頰。

陳時越仿佛被什麼東西定住了身形,牢牢的盯著她看。

下一秒,女人直勾勾的抬起頭,與他的目光正正對上!

陳時越隻覺渾身一冷,徹骨寒涼從她視線射來的方向直至灌進身體裡,渾身力氣都被抽乾一般,他驟然萎下身去。

等到陳時越再次起身,有力氣去尋找那女人的時候,棺材旁卻空空如也,早沒有她的身影。

傅雲上了車,隨手帶上車門,嘴邊微微勾起了笑意:“恭喜你,你剛才見到了靈異界最著名的現象之一,紅白撞煞現鬼身。”

陳時越:“什麼?”

傅雲剛要回答,車窗就被人敲了兩下,他回頭按下車窗:“怎麼了,四叔?”

陳四叔附在車窗前,身形佝僂,神情略帶驚恐,低聲道:“傅先生,老太爺的棺材,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