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時越沒辦法,調轉車頭和大部隊背道而馳,往鎮上一路開去。
傅雲十分困頓的在副駕駛上睡了二十多分鐘,直到被四叔的電話吵醒。
“喂?”傅雲的聲音很低,倦意濃重:“嗯,今晚去鎮上辦點事,放心吧,剛下葬沒事的。”
“陳時越和我在一起,我們明天回去。”
傅雲說了幾句就要掛電話,那邊四叔又急急說了些什麼,陳時越餘光瞅見他微微坐直了身子,心不在焉的回道:“好,我知道了,我去鎮上的時候幫忙看看。”
陳時越一打方向盤:“四叔說什麼?”
“他說你那個弟弟陳朗,沒跟著回村,電話也聯係不上,讓我們幫忙在鎮上看看。”傅雲把手機揣回口袋裡,又窩了回去,神情懨懨的說。
陳時越莫名其妙:“陳朗今年二十一歲,這麼大個人又不是小朋友,還能走丟不成?”
“那就不管他,直接去賓館。”
傅雲打了個哈欠,狀態稍微好了一點,嘴上卻還是抱怨道:“太累了,每次戴眼鏡都得耗費好多體力,再這麼下去我得提早十年退休,好好開車。”
陳時越把目光從傅雲胸前的那副眼鏡上收回來,好奇道:“那個眼鏡,戴上以後就能讓普通人看到鬼怪嗎?”
“可以這麼理解。”傅雲點頭:“不止鬼怪,你在眼鏡裡看到的那些黑霧,就是通俗意義上的怨氣,陰陽眼鏡可以使它們具象化。”
“具象化。”陳時越重複道:“可是我明明不用戴眼鏡,也能看到那個紅衣姑娘啊,難道我天生陰陽眼?”
他說著不由沾沾自喜起來:“哎呀,這就是傳說中的金手指大開主角光環嗎……”
傅雲瞥了他一眼,心道小夥子想的還挺美,然後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的幻想:“那倒不是,單純是因為你最近和鬼類物種接觸的有點多,身上陽剛之氣消耗殆儘,身上氣息太過陰柔所以……”
“好了你彆說話了。”陳時越果斷道。
傅雲笑了笑,修長雙腿交疊變換了一下姿勢,舒服的靠在駕駛座上,他偏過頭看向窗外。
此時天色漸晚,他們正好經過鎮上一條步行街,街上商販行走,燈火交織,看上去吵嚷而熱鬨。
“哎,靠邊停下車,我想去裡麵逛逛。”
“啊?哦哦好的,你等我一下。”陳時越靠邊停好了車:“怎麼突然想逛夜市,你餓了?”
傅雲扒著窗口,額前碎發被風揚起,他搖搖頭:“沒有,裡麵熱鬨,人氣足,我喜歡。”
陳時越深以為然:“那是得把咱倆身上的鬼氣中和中和。”
兩人從車上下來,陳時越老家的小鎮是個很有風情的地方,以夜市熱鬨,燈光漂亮而吸引方圓幾裡的住戶晚上過來加大客流量。
頭頂燈籠的柔和光暈和夕陽交錯,夜色將至未至之時,天邊紅雲和深藍天景混合一處,道旁柳樹彎彎,被深秋的涼風呼哨而起,在江岸邊映出婉轉身形。
陳時越深吸了一口氣,空氣裡烤肉攤販上的香氣沿著街邊蔓延開來,啤酒開蓋和落桌的聲音,烤肉在爐上滋啦一聲,烤的焦黃柔嫩,不久後就被撒上胡椒和孜然,輾轉在各個盤子之間。
“那是什麼?”傅雲蹲在道旁一個小攤車麵前,指著裡麵果凍一樣的糕點饒有興趣的問道。
“哎,草莓味打糕,五塊一個,小哥來不來?”
傅雲伸出兩根手指頭:“來兩個。”
“好嘞!”
片刻之後,他和陳時越一人舉著一塊用竹簽子紮起來的草莓打糕走在街上,這玩意兒粉嫩嫩的很有少女心,陳時越低頭瞅了瞅,然後一口咬下去半個。
略微有點黏牙,陳時越舔了舔嘴角,軟糯呼呼的清香在口中悄然散開,他又咬下去另一半。
“所以你今天到底為什麼不回村子?”陳時越把打糕咽下去,追上傅雲的步伐問道。
“你剛才自己不都說啦,我們今天和那姑娘麵對麵呆了一會兒,身上陰氣太重,得來人多的地方散散,不然回去跟一屋子鬼大眼瞪小眼嗎?”傅雲幫他把簽子扔進了垃圾桶裡。
“這裡真好啊。”傅雲感慨道:“都是活人的氣息。”
陳時越:“……”
真嚇人的表述。
走過長長的美食街,中央有個大型的廣場,鍛練器械和滑梯秋千在裡麵分散坐落,小孩子舉著氣球來回跑動,在滑滑梯上一溜煙滑下來又跑上去,空氣中有棉花糖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