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衛出去執行任務和守夜的時候,房梁、樹頂都睡過,無論是在什麼地方,影衛都能睡著,遑論薇園這張柔軟的床。
於是在房內睜著眼睛盯著帳子的,就隻有殷無寂一個。
這是他的薇園,他的床,但因為平白無故多出來了一個人,殷無寂就睡不著了。
裡側的影十二睡得很熟,呼吸平穩,殷無寂側過身子的動靜,也沒將現下近乎虧損了大半內力的影衛驚醒。
影十二早就不適合當影衛了。
借著月光,殷無寂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影衛,從他那張臉,再到他的腰腹間,平躺著,肚子的弧度好像小了一點。
殷無寂對四個月沒有概念,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等到了五個月的時候,影衛就是想瞞也瞞不住了。
想想影衛一邊害怕他厭惡,一邊又要心驚膽戰地保住孩子,大概是件很費力氣的事情。
聽鶴山莊,沒什麼能瞞過他。
殷無寂麵無表情地攤開手掌,剛剛挨上弧度的邊緣,臉旁就有一陣厲風擦過,影衛已經矯健地起了身,手指彎曲扣在他的喉間。
隻是軟綿綿的,沒什麼力度,影衛已經開始喘息了。
意識到今日是與何人共眠之後,影十二慌張地鬆開了手,跪在床上認罪,“屬下失職,請主子責罰。”
殷無寂卻沒理他,這一次手掌大大方方地貼上了影衛的肚子,影衛的身子一縮,他有點玩味地問:“真這麼重要?”
自己的性命都顧不上,彆人碰他的肚子,卻要拚了命地護住,有點奇怪,影衛最應該這樣對待的是他,他才是聽鶴山莊的主子。
出乎殷無寂意料的是,影十二很快答:“是。”
殷無寂輕嗬一聲,心裡不太舒服。
聽見聲響的影衛繃緊了脊背,影十二無望道:“因為這是主子留給屬下的唯一念想。”
說完之後,影十二整個人伏在床上,不安地等待著殷無寂發落,方才這句話算是對殷無寂的頂撞了,影十二知道,主子不會喜歡的。
可他還是說了。
像是一塊冷硬的石頭,永遠不知道變通,一路隻管往殷無寂的身邊滾,殷無寂會把這塊石頭撿起來還是踢走,都是未知數。
但隻要是和主子有關,影十二都甘之如飴。
殷無寂沒想這麼多,影十二說出唯一念想的時候,他的手還放在影衛的肚子上,燒灼感再次襲來。
殷無寂的眼眸暗沉得厲害。
他挪動了手掌,覆在影衛因為低頭露出來的白皙脖頸上,微微一壓,影衛就自覺地更低。
殷無寂冷聲道:“本莊主不喜歡這個說法。”
唯一念想?
在他麵前,這隻能算唯二念想。
懶得跟影衛置氣,殷無寂翻身,臉朝外,他合上眼睛,“睡覺。”
旁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影衛挨著他躺下,好像還逾矩地拽了他半片衣角。
大抵是白天的吻,讓影衛更加放肆了,手扣住影衛的手腕。
影衛受驚,主動鬆開了。
識趣,但又不完全識趣,後半夜無風無浪。
大抵是回到了薇園,這一覺,殷無寂睡得格外好。
等到影十二醒來的時候,管家已經在張羅殷無寂搬回薇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