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影衛回到薇園,殷無寂才發現懷中的人不是睡著了,而是又暈過去了,影衛的體質差到殷無寂都覺得有些諷刺了。
這真的是他吩咐影一一手培養出來的影衛嗎?
將人一股腦地塞進被子裡,殷無寂俯身摸了摸影衛的額頭,燙得厲害。
自從住到薇園之後,大夫來的速度都特彆快,這邊殷無寂剛檢查完,那邊管家就領著提著藥箱的大夫進來了。
殷無寂側身為大夫讓開位置,在大夫打開藥箱的時候道:“應該是著涼了。”
大夫的動作一頓,他望了望影衛的臉色,蒼白中帶著些並不屬於他的紅,大夫推測道:“可能是出了汗又吹了風。”
探到影衛的後背確實有些濡濕的殷無寂點了點頭,他問:“又要喝藥?”
“喝不了。”
殷無寂皺眉:“喝不了是什麼意思?”
畢竟是在跟一言不合就要把他趕出山莊的、偉大的莊主說話,大夫的態度一向很恭敬,他耐心地和殷無寂解釋:“有孕的人一向都不能輕易用藥。”
“那要如何?”不知道會這麼麻煩的殷無寂盯著影衛越來越紅的臉,有些煩躁地問:“難不成就讓他一直燒著?”
到時候怕是會將人直接燒傻。
“這正是我要說的,影衛大人不能用藥,但莊主可以為他擦身,以達到退熱的目的。”
殷無寂對醫理知之甚少,但類似的方法他從前也聽過,以溫水擦身,確有奇效。
殷無寂久不回答,管家誤以為莊主是遇到了為難之處,他毫不猶豫地就要為莊主分憂:“莊主不必為這些小事操勞,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他口中的安排無非是另外找個人來為影十二擦身。
府裡能用的人並不多,搞不好,管家要找的就會是蘭園的影衛,他方才去蘭園,影九已經執行完任務回來了,影十一也空著。
這兩個,誰都不行。
彆的影衛都不行,殷無寂麵色不虞道:“不用。”
斬釘截鐵,甚至透露著一點急不可耐?
管家一怔:“莊主?”
殷無寂不耐煩道:“讓人將溫水和所用的帕子送來。”
管家大為不解,但還是在疑惑裡應聲道:“是,我這就叫人送來。”
管家出去了,大夫也要跟著離開,殷無寂卻有話要問他。
“為什麼影十二現在體質會這麼差?”
大夫抬頭,意圖在殷無寂臉上尋找到一些情緒,但麵無表情的莊主什麼都沒給他,大夫道:“是指影衛大人今日發熱的事情嗎?”
就算是在瓢潑大雨中打鬥,全身濕透,聽鶴山莊精挑細選出來的影衛都不會生病,大夫以為殷無寂是想知道這個。
“有孕之人,難免體質脆弱。”大夫道。
“不止。”
殷無寂冷哼一聲,望過來的這一眼幾乎將大夫看透,大夫心中驚駭,終於如實道:“影衛大人身上……是有些不太尋常。”
這是早在第一次把脈的時候,大夫就發現了的,也許在這之前影衛大人並不知道腹中到底有什麼。
即使是催動內力會牽連腹中,但為了繼續做聽鶴山莊最鋒利的一把刀,繼續做莊主身邊最出色的影衛,再疼,他也咬牙硬撐著。
終於在那日,得知莊主打算調他去青州的時候,這口一直撐著他的氣消散了。
影十二撐不住了,這才讓他和莊主一起發現了他腹中的異常。
說完自己的推斷,大夫小心翼翼地看了殷無寂一眼,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大夫忽然在心裡歎息一聲,看來影衛大人以後的日子還是很難過。
莊主根本就沒有真心。
大夫走了一會兒,直到下人送銅盆和帕子進來,殷無寂才回過神,他抿著唇,隻是吩咐他們先出去。
覺得影衛的這份心思很可笑,他不懂感情,自從父親死後,他唯一的感情就是憎惡。
憎惡一切,冷眼看待所有人,隻有沒人感情的殺人利器才是永遠可靠的。
但現在,好像因為影衛的執拗有點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