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裡此時已經黑漆漆的了,這時節正是冬眠的蛇蘇醒的時候。
一聽許晚說有動靜,此時誰也不敢動了。
寂靜的山林裡大家的呼吸聲都格外清晰。
沈星野給大家做了一個彆動的動作,把視線轉移到許晚身上,許晚沒說話,朝右邊指了指,那是他剛才聽見動靜的地方。
許晚在最右邊探查,本來是沈星野怕他出意外,讓他在中間站著。
但是他說他經常上山,山路對他而言也好走,出了事跑得快。
許晚聽說書生的自尊心都是最強的,沒明說他覺得沈星野萬一遇到危險跑不快的事。
沈星野也沒爭搶,許晚這話是沒錯,不論是他還是原主,對於上山這件事,都沒有多大的把握,便順從許晚去旁邊了。
大伯和三叔沈海在前麵開路,火把的火焰照亮了一方天地,被山林裡的風一吹,明明滅滅,倒是像極了鬼打燈。
五人沒動,隻有沈星野大喊了一聲:“搖光?沈搖光!”
沈星野的聲音在深林裡一圈一圈的回蕩,驚飛了一片的棲鳥,留下“啊,啊”的叫聲。
山又陷入了沉寂,幾人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這時候的草還沒有肆意生長,但是雜綠色已經淹過了腳麵,看不大清哪裡有溝壑。
更彆說要是被蛇或者毒蟲咬一口,栽進地裡,那穩穩就成了這些雜草的養分了,幸運點的被找到也隻剩下骨頭架子了。
“沈搖光!”許晚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結結實實的吼了一聲,把沈家幾個男人都嚇得一哆嗦。
沈星野也是沒想到自家這個夫郎居然這麼足氣,這一吼,比他的聲音大多了。
“哥夫?”
遠處傳來一句迷迷糊糊的聲音,許晚一聽到舉著火把往那邊跑,邊跑邊喊:“二丫?搖光?你在哪兒?”
沈家男人離得遠,這聲音有點小,他們沒聽清,但是看到許晚的動作,也都知道沈搖光的大致方向了。
“搖光!”
“二丫!爹來了,彆怕!”
“哥夫!我在這兒!哥!救我!爹!”
沈搖光被發現的時候,是在一個溝裡,不深,但是雜草多。
沈搖光摔下去的時候,正巧頭先著地,摔懵了一下子昏過去了。
倒是因為那些雜草遮住了她,沒被野獸發現,但是因為剛才醒來的時候想往出爬被藤蔓纏住了。
“你這丫頭,咋跑這來了!”沈湖的心底一下子放鬆了不少,看到沈搖光爬上來還暈暈乎乎的模樣,又不忍心罵她了。
沈搖光也委屈,“我中午跟著三丫跑來的,結果跑的太快沒注意,一腳踩空,就掉下來了,然後一睜眼就看到你們了。”
那個坑很小,其他幾個大男人是進去可能有有點擠。所以許晚將火把遞給了沈星野,自己下去幫沈搖光撕扯開身上的藤蔓。
沈搖光上去的時候,嘴裡還嘟囔著自己的頭摔得很疼,不但疼還有點癢。
右手止不住的撓,被沈湖一巴掌把手拍了下來,“手多臟啊,也不怕指甲刮破臉鑽進去風。”
許晚低著頭,隨便在草叢裡扒拉的幾下,“這裡這麼多草,高度也不高,不可能把二丫摔得昏過去啊。”
沈星野也打量了一下高度,的確是不高,許晚站在坑裡,大概是他肩膀那麼高的地方。
許晚瘦瘦小小的,可見這坑的高度還不到一米五。
從這麼高摔下去,還能把自己摔得暈過去,不會是撞到石頭了吧。
不過沈搖光頭上除了她自己撓出的紅印子,並沒有撞破。
“呀,是麻芋子!”許晚被嚇得往後一大步,兩隻手連忙在衣服上擦來擦去。
沈星野沒聽過麻芋子是什麼,畢竟原主離四肢不勤五穀不分不遠了。
這時候沈海打著火把往下看了看,果真在土裡有一個沾著土的大疙瘩。
“是一種藥材,張大夫叫它蒻頭,我們都叫它麻芋子。”沈海咂咂嘴,看樣子這麻芋子在大家眼裡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畢竟自古藥材最值錢,能看見藥材還不挖的,要麼是不值錢的遍地都是野草,要麼是有毒的。
“這東西長得跟石頭差不多,用手拿它的時候啊,就像是被針紮一樣。之前老牛家沒了的那個爺爺,右手就是因為碰了這東西,潰爛的沒保住,隻能給剁了。”
“而且這東西,一般滿山都是的,張大夫自己上山一挖一個準,不值錢。”
聽到這話,許晚和沈搖光都哭了,他倆都碰到了麻芋子,是不是一個要剁手,一個要毀容了啊?
“嗚嗚嗚我怎麼這麼倒黴啊嗚嗚嗚!”
許晚沒說話,但是看上去也快哭了。
站在上麵的沈星野跳下坑,隨手拾了根小枯木棍子,扒拉開一旁的土,仔細看這是個什麼東西。
這具身體的確是不太行,剛落地就被自己的一口氣嗆到了。
許晚幫著他挖,“相公,我來挖吧,你可要保護好自己的手啊。”
沈星野聽見了他的哽咽聲,明明怕的要死,還要逞強幫他來挖。
“有我在,不會讓你斷手的。”
沈搖光在上麵大喊:“我也不想毀容,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