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用布做了幾個手套,裹在手上把麻芋子皮給削了。
幸好這季節的土還硬著呢,麻芋子上麵沒沾多少土。
本來麻芋子有一根像是甘蔗一樣的杆子長出地麵。
可能是因為冬天乾枯,又被野獸踩斷了,隻剩下麻芋子心窩窩那裡一截還不到手掌長的。
這剛好讓沈家人拿在手裡削皮。
削完皮之後在放在水裡洗一洗,乾淨了之後放在像是小型搓衣板一樣的東西上搓。
這是剛才沈星野讓姑父隨手做的。
一塊厚木板,上麵用刀刻出溝壑,然後把麻芋子放在上麵使勁搓。
時不時再澆上一點沉澱好的草木灰水。
隨著一聲悶雷響徹天際,細雨稀稀拉拉的往下落。
打濕了沈家人的衣服,雨水珠子嗒嗒嗒的砸在院子裡水盆裡,泛起一陣波瀾。
“趕緊往屋簷下麵搬!”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院子裡的東西不一會就被搬空了,幸好搓魔芋的地方在廚房,這才避免了食材被汙染。
搓好之後的魔芋磨平放在木盆裡,待到徹底凝固之後切成塊放進鍋裡煮。
這東西本來是現吃現煮的好,但是時代不一樣,這東西是有毒的,他又是要把這東西賣出去的。
萬一彆人沒煮熟吃出問題來了,這事情賴在他頭上越是無可厚非的。
他還要科舉,身上必須得乾淨。
“小野,這東西真能吃?”趙氏拉著沈星野走到角落裡說,家裡人忙前忙後的一早上,要是不能吃,這不是讓大家白忙活一趟嘛!
沈星野:“娘,你放心,這東西真能吃。”
“而且張大夫不也拿這個入藥嘛,隻要處理得當,不會出問題的。”
趙氏心裡有些底了,這話說的也對,張大夫都讓人吃著東西,他家自然也沒啥問題的。
況且小野讀的書多,比他們有見識的多!
“哎呀,小野你可真是個頂事的,咱家以後就靠你了!”趙氏壓下激動,聽到有人喊‘大哥’,忙跟著沈星野走進了廚房。
“大哥,這個好像好了!”
沈星野走過去,拿出筷子戳了戳,“煮了一個時辰嗎?”
兩個小時,還是大火,完全可以煮熟。
“嗯,正好一個時辰。”沈搖光指著牆邊樹插著的幾根稻草,層次不齊。
沈星野還沒有弄懂這裡的時間是怎麼看的,便問:“你怎麼知道?”
沈搖光:“這幾根稻草,都是一匝長的,燃燒完的時間是一刻鐘。”
“你怎麼能確定呢?”沈星野還是覺得不可信,每個人的手都是不一樣長的,男人的一匝,女人的一匝,還有孩子的一匝根本不一樣啊。
趙氏從地上隨手拿起了一根稻草說:“這都是老一輩留下來的。”
“我們一般都把這用在蒸饅頭熬藥上麵,這都是老一輩的經驗啊。”
沈星野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麼,所謂一刻鐘一個時辰,都隻是老一輩在生活之中摸索出來的規律。
對他們而言,時間也隻是用來看的而已。
就像這些稻草一樣,本來它們的燃燒是被先人看做是做飯供暖的。後來的人們賦予了它時間的意義,它就成了時間。
沈星野揭開鍋撈出一塊,切開之後嘗了嘗,這可把趙氏嚇壞了,“你這孩子,咋啥都往嘴裡吃啊!”
沈星野又切了幾塊,分給大家,“熟了。”
外麵的雨孩子啊滴答滴答,沈湖他們坐在屋簷下使勁搓麻芋子,嘴裡還聊著今天的農作。
沈大伯吭哧吭哧的搓著,手套都已經濕了,時不時的撓撓手,他倒是沒有那麼擔心了。
沈星野說隻有手上有傷口才會潰爛,不然隻是癢癢而已。
“我看啊,今年八成收成不錯。”
沈湖臉上也帶著笑意,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小野一下子通竅了,我估計今年他一定能考上。你說咱要不要找塊地種上兩茬水稻,累是累些,但是好歹賺得多啊。”
沈海卻還想著出去再販點土豆紅薯什麼的,不過都是秋天的乾事了。
姑姑坐在一邊給他們縫手套,“這幾天咱家可算忙活啊。”
沈星野搬了個板凳坐在許晚身邊,剛好許晚在姑姑的旁邊坐著。
他從姑姑那裡拿了一個手套戴在手上,和許晚在一個盆裡搓魔芋。
沈星野:“有賺錢的法子自然要早點乾了,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接著轉頭和沈大伯解釋他為什麼要同意讓村裡人抄書的事。
他知道他做主讓村裡孩子來抄書的事,讓大伯一家心裡不樂意。
姑姑家沈風絮不上學,自然沒有芥蒂。
可是大伯明確告訴他,小寒以後也要上學,他還把書借給彆人,不給他一個解釋,到底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