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暉抬起手,手足無措地給虞煜擦了擦眼淚。
手上的濕潤讓他不由得有些愣神。
他看上去才十六七歲的樣子,完全還是個少年。
他甚至還沒有分化,都不知道自己具體的性彆。
他不應該折損在這樣美好的年華裡。
虞煜哭得連脖子耳朵都泛起了粉紅色,像是一片漸漸蔓延開的紅霞。
他就像是一朵怎麼擰也擰不乾的積雨雲,柔軟又濕潤,軟軟地貼上來,叫人一點辦法也沒有。
墨暉抬起手,把他的眼淚擦去,放柔了聲音再次安慰:“我知道了。彆哭了,虞煜。”
虞煜悄悄抬起眼:“哥哥,現在你相信我說的話了吧?我真的是沒辦法才參與實驗的。”
“我相信你……你彆哭。”
“好的哥哥,我不哭了。”麵前的beta眼淚收的也很快。
他哭得眼睛紅彤彤,像是一隻小兔子,就這樣軟穠穠地再次上前拉住他的衣角。
“那墨暉哥哥,看在我馬上就要死了的份兒上,你能再收留我在你家裡住一晚嗎?”beta仰起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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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虞煜心滿意足地再次來到了墨暉家裡。
和昨天晚上不同,今天他駕輕就熟地換好了衣服和鞋子,還第一時間衝進了淋浴間,發誓把自己洗刷得乾乾淨淨,半點都不讓墨暉嫌棄。
墨暉坐在窗下,聽著浴室零零灑灑的水聲,有些心煩意亂。
因為體質太差、精神力等級過低,beta是最容易被異化的生物,這也是為什麼主城區一直不太歡迎beta的進入。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心軟了,忘記了他也是執法隊的一員,也是完全可以將這個具有一定危險性的異種預備役拎著衣領子直接扔到城外去。
原本被人造太陽人造月亮偽裝得正常的城池,連一片土地都不露出來,全部鋪滿了青石板的城池,如果突然長出一個半人半蘑菇的生物,是會把那些嬌弱的Omega嚇壞的。
可沒有了主城區上方精神力防護罩的庇護,常年暴露在連綿陰雨之下的普通beta要不了多久也會因各種輻射而異變死掉。
除非有足夠的緩釋劑從裡到外地給虞煜進行清洗,他才能恢複正常。
但緩釋劑可不是什麼爛大街的藥劑。
為了對抗這詭異的世界變化,最頂尖的那一撥研究人員晝夜不停地探索,花了數年才通過多種異化植物的汁液提取,混合配比,研究出幾種能對抗酸雨的緩釋劑和中和劑。
這些藥劑珍貴異常,除了對帝國做出巨大貢獻的科研人員有權利在家囤積儲備一部分之外,許多權貴或許還能通過特殊渠道進行購買。
但是被異化感染的平民,除去報名參加臨床試驗,將自己的身體貢獻給科研之外,再沒有免費獲取藥劑的途徑了。
雖然所有的異變都是不可逆的,但實驗室會挑選相對安全的基因注入到人體中,跟已經被野外未知的異變因子感染的虞煜來說,這反而算不上什麼。
反而因為實驗室的持續觀察與調整,他能得到更好的照顧。
……不過也隻是死的相對慢一點。
實驗室不是慈善家,如果他們認為虞煜沒有研究價值了,也隻會通知衛兵將他扔到城外毫不留情的丟棄掉。
他想要活下來,隻有一種選擇。
成為alpha中的“清障者”。
因為近十數年來地殼運動十分劇烈,平原變成高山,海底抬升成為平地,城市與城市之間也出現了無數鴻溝與深淵。
深淵是酸雨的主要囤積地,所受到的汙染也就更加嚴重。
更加惡劣的環境,演化出了更加強大的異種動植物,人們稱他們為深淵異種。
這些異植迅速蔓延,異獸盤踞各地,將人類城市之間的交通完全切斷,一個個幸存的城市被割裂,成為了孤島。
如果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援,這些城市就會被異植侵占,逐漸變成一座座生機喪失的荒城。
帝國不可能放任這一座座城市陷落,失去對他們的掌控。
在實力允許的情況下,他們必須派出實力足夠強勁的alpha小隊,清除障礙,儘全力保障城市的基礎運行。
清障者就是冒著生命危險去執行野外任務的alpha隊員。
他們的待遇最為優厚,折損率也是最高的,因此,每一位“清障者”都能在申報之初就獲得一整箱緩釋劑以及各種清潔藥物,給他們防身。
相比於成為實驗品被研究員注入各種效果不明的針劑,成為alpha之後申請成為清障者,更不失為一種主動把握命運的更好的選擇。
但是……
以虞煜的那個小身板,他真的能分化成一個alpha嗎?
反倒是,成為清障者的家屬,看上去更有可行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