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樓之上,冷風颯颯,四周詭異的安靜,隻能聽到沉沉的腳步聲。
滿身刀傷的男人絕望的喊聲響徹天際,隻可惜在深夜裡沒人能聽到他尖利的呼喊:“彆過來,你個瘋子,彆過來啊。”
褚葳聽到男人的喊聲,隨意理了理一頭在風中張揚的亂發,然後食指豎在唇前,“噓,小聲點,有點禮貌,大晚上吵醒彆人多不好。”
看起來簡直是乖巧極了,但前提要忽略他手裡沾血的尖刀。
男人兩股戰戰,小幅度往身後挪著,他的身後就是十八層天台邊緣。
麵前則是步步逼近的褚葳,運動鞋踩在水泥地上的聲音格外清晰,在寂靜的夜裡彈奏著關於死亡的變奏曲。
見躲不過,男人索性不躲了,他剛剛隻是在電車上摸了一把鄰座女孩的大腿,結果就被這個瘋子盯上,像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一樣,惡劣地捉弄他。
一步步逼近,在放鬆之際突然給他一刀,心理壓力拉到滿級。再放手讓他逃跑,然後又在不知何時出現,當頭又是一刀。
幾番下來,不管是心裡還是身體,男人已經快崩潰。
褚葳連呼吸都不亂,白色運動衣的拉鏈拉得很高,精致的下巴隱在衣領裡,看上去就像是在讀書的大學生。
朝氣又活潑。
不過那個倒黴蛋明顯不這麼想。
褚葳步步逼近的樣子太有壓迫感,男人一邊慌亂地掏出自己兜裡的錢包,一邊抖著嗓子,“要錢嗎?我給你,我都給你。”
褚葳挑了挑眉,轉著手裡的匕首,步履不停。
見此,男人哭嚎道:“我還有妻子,還有女兒,我不能死,我的家人還在等著我回去。”
褚葳此時已經來到男人麵前,他聲音好聽,歎息也跟唱讚歌一樣,尾音上揚,“那可真難辦。”
男人以為有回轉的餘地,麵前這個瘋子對他起了憐憫之心,惡從心中起,他打算把褚葳推下去。
男人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小心翼翼打量,賊眉鼠眼伸手:“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一定不會報警。”
褚葳顯然比他更快,男人的手還沒有碰到褚葳的衣服邊,褚葳就已經一刀砍在了他的脖頸上。
鮮血噴湧而出,濺在褚葳好看的臉上,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再睜開時,纖長的睫毛上也沾了鮮血。
褚葳擦了下血,手裡的刀刃劃過耳邊的黑色碎發,絲絲縷縷落在空氣裡。
他低頭看了眼掌心,一片鮮紅,禇葳輕笑兩聲,笑得格外愉悅。
少年的笑聲非常好聽,像夏天薄荷檸檬水裡的冰塊和玻璃杯相撞。
可這個男人沒機會再聽。
他不敢置信地摸向自己的脖子,溫熱濕濡,顫抖著問:“為、為什麼?”
褚葳笑了,施舍一般回答他最後一個問題,“沒有為什麼。”
另一隻未握刀白淨的手推了男人一把。
褚葳半抬著眼,輕聲道:“晚安。”
周遭的世界慢慢一點點碎掉。
褚葳再次睜眼,入目一片白色。
他正坐在電椅上,頭上貼滿了管子,看來又被評級。
他打了一個哈欠,神色厭厭,對於能決定他未來命運的評級結果並不感興趣。
隻是每次這種失去全部記憶,被扔進虛擬世界觀察的評級程序,讓褚葳很不爽。
像個猴子。
麵前的白大褂還在追問一些在禇葳看來極其無聊的問題,讓褚葳的不爽達到極點。
“他欺負女孩子的時候,你心裡什麼想法?”
褚葳垂著頭,微卷的頭發擋住眼睛,眼皮都懶得抬:“沒想法。”
白大褂皺了皺眉,“那你為什麼決定挑選他為獵物?”
褚葳:“順眼。”
褚葳最開始來到研究室時,還因為漂亮的外貌和可憐的身世讓大家對他有點憐惜,但在他開口說話之後,全被擊碎。
自此研究室裡沒有人會憐憫這個小瘋子。
褚葳還挺開心。
他喜歡讓人不高興,這樣他才會愉悅,尤其在因為他不配合而讓研究人員臉綠的時候,他高興到極點。
“625號,請你配合。”白大褂深深吸了一口氣,忍耐著怒火,“那後來他提及自己的妻兒時,你心裡什麼想法?”
褚葳想了想,麵無表情道:“……他家庭挺和諧的,祝福他。”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白大褂再也忍不了,將手裡的表扔在地上,拿起電椅遙控器,“你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自討苦吃。”
見他破防,褚葳才仿佛來了點興趣,抬起頭,目露輕蔑,用口型無聲罵人:傻逼。
白大褂暴怒,摁下電椅開關,一下將強度拉到中間,就算是一頭猛獸也受不住。
能讓猛獸低頭的電椅,卻不能馴服褚葳。
這次也像往日一樣,褚葳又雙叒叕讓他失望。
褚葳臉上的笑意愈深,儘管手指微微抽搐,發絲冒煙,但他沒有一點服軟的跡象,眼眸也因為疼痛而變得更加明亮。
一輪電擊結束,白大褂居高臨下看著精疲力竭,垂著頭仿若沒有氣息的褚葳,“知道錯了嗎?”
褚葳抬起頭,麵露挑釁,清亮的聲音多了幾分喑啞,“你過來我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