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斯旻的話打斷了安囿此刻的頭腦風暴。

之前戴德的話讓安囿意識到或許顧森撿自己回去的行為會受到指控，他想了想，說：“我自睜眼就在南嶺，沒有其他記憶。”安囿補充，“接著便被顧森撿到了。”他強調，“如果不是顧森的行為，我可能根本活不下去。”安囿轉頭看向顧森，眼中是飽含真摯的感謝。

所有雌蟲都認真聽著安囿說話，當聽見可能活不下去的時候心中一忍不住顫。

利斯旻點頭道：“這樣看來，安囿閣下從睜開眼到度過幼年期應該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完成的，對嗎？”

安囿乖乖點頭回答：“時間不超過一周。”

戴徳皺眉，不超過一周？他可不是剛剛接觸蟲族社會的幼崽。從破殼到結束幼年期最早也需要三個月。如果小雄蟲碰到顧森到經曆成年前期不到一周，那其他時間中的小雄蟲獨自在南嶺可活不下來。

他忍不住道：“也就是說幼崽轉變期時處在南嶺。”

顧森腦海中也閃現了小雄蟲進入成年前期的場景，對於這一點他也感到奇怪。按照當時的幼崽階段，不該這麼快就抵達轉變，就因為成長期來得突然，這才令他猝不及防。

憂思染上眉梢，顧森擰眉道：“老師，安囿閣下進入成年期的時間不對。”一旁的奇斯點頭，的確，發生太多突然了，完全不符合蟲族生長周期。

戴德轉過頭，麵向說話的顧森和奇斯，臉上看不出喜怒：問道：“你們兩個當時都在？”

顧森/奇斯：“嗯。”

戴德瞥見小雄蟲完全不明白狀況的模樣，加上之前小雄蟲對顧森的表現，不說其他，顧家小子在南嶺竟然還能遇到雄蟲，也不知道是福是禍。他算看著顧森長大的，即便是當初對方最意氣風發吸引雄蟲的時日，也從未見到顧森對哪個王都雄蟲軟下臉色。

更何況——

顧森有著臨也這樣的雄父。

想到這裡，戴德心裡湧起止不住的悲意。若不是那場戰役，臨也怎麼會死去！又怒又恨，戴德心中複雜難辨。

戴德遲遲沒有答話，氣氛變得有些緊張，倒是利斯旻笑了笑打趣，“你們倒是走運，還參與了小雄蟲的成年期經曆。”

“說說，怎麼個不對法兒？”

顧森忍不住撫了撫小雄蟲的後背，也不知是安撫對方，還是令自己放心。他回答：“安囿閣下度過成年期的方式和教科書差異巨大。”回想到畫麵，顧森心有餘悸，“不是正常的褪殼，更像是被暴力生長四肢，促其成長。”

利斯旻聽見這個說法，眉梢高挑，肉眼可見的感興趣，“嗯？還有這樣的方式，確實奇怪。”

利斯旻臉上還是一副令蟲放鬆的笑意，不過這時候他顯然也認真了起來，靠近安囿，語氣非常嚴肅，研究的心情迫切，“安囿閣下，可否容我現在檢查一下您的身體狀況？”

相當清楚學長的能力，也看出利斯旻對小雄蟲的關心，以及純粹的喜愛，顧森靜默，掙紮想說什麼。即便是關乎小雄蟲的身體健康，可如果小雄蟲不願意，他也會選擇尊重。

安囿心跳緊張地加快，他既有身份可能被拆穿的緊張和害怕，也有試探的心思。忍不住扯了扯顧森的衣擺，顧森鬆開手。安囿極力放鬆自己，這才衝著利斯旻點頭。

顧森第一時間回握安囿的雙手，給安囿沉默的支持。

利斯旻輕笑，蹲下身，保持和小雄蟲眼神對視，減少對方的懼意，語氣溫柔和緩：“閣下，您放心，不疼的。如果實在害怕也沒關係，閉上眼數五下，我保證一定會結束。”

利斯旻的語氣實在是溫柔，對他的好意安囿感知的格外清楚，他點頭，微微側過臉，閉上了雙眼，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見小雄蟲閉眼，眨眼之間利斯旻拿起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儀器，對準安囿進行了全身掃描，並快速從對方後頸處抽了一血。

儀器檢查速度極快，不過五秒就完成了任務。

安囿悄悄睜開眼睛，他感覺到了輕微的刺痛，很短，和想象中完全不同。利斯旻已經注意到安囿的動作，溫雅一笑，說，“結束了哦。”

安囿眨眨眼，這樣的檢查方式也太棒了吧！

顧森摸了摸安囿的發頂，這才看向利斯旻。

研究員在見到利斯旻拿出的東西後，早已默默地打開筆記。見到對方站起身，連忙豎起耳朵，絲毫不打算放過眼前的學習機會。

利斯旻擺弄了一下儀器，反複確認結果。

在場所有雌蟲的心臟被高高提起，安囿更是緊張地憋住呼吸。直到顧森注意到後，輕撫後背換回了他的注意力。

“安囿閣下的身體並沒有出現問題，身體狀況也屬於正常。但是。”一個轉折，利斯旻再度成為所有蟲族的焦點。利斯旻淡淡微笑，“彆緊張。”

戴德對於利斯旻的惡趣味相當熟悉，他對蟲族的任何一位雄蟲都秉持著絕對保護理念，大聲道：“好好說話。”

利斯旻表情無辜，但見到安囿也被他的話勾得緊張不已。他這才歎口氣，說道：“但是安囿閣下需要好好養身體，爭取養胖胖哦。”

安囿：……

利斯旻的話得到在場所有雌蟲一致同意。

顧森長舒一口氣，“學長說的對，是我不夠細心。”

戴德也放心了，“隻要身體沒有問題就好，不過確實太瘦了。”看著雄蟲瓷白的小臉，身子骨纖瘦，細胳膊細腿，連手腕也仿佛一折就斷的模樣。戴德暗想：的確該好好養。

利斯旻單手環抱，手指點了點側臉，“話又說回來，我還是很好奇怪安囿閣下為什麼會出現在南嶺？”他觀察了安囿的樣貌，“這個長相倒是看不出屬於哪個大家族。”

像是開玩笑，他繼續道，“不過黑發黑眸可是稀有極了，倒和王都那位——”

“利斯旻！”戴德緊聲打斷。

利斯旻眼睛暗自翻了一記白眼，嘴裡輕嗤，表情狀若無辜，“領隊，我說的是實話，沒什麼問題吧。”

戴德怒瞪一眼，嘴裡道：“殿下尊嚴不容質疑，更不得並論，這是規矩。”

——

王都閱展式結束後。

一直高坐觀賞台的齊從內心長舒了一口氣。閱展儀式上長時間保持儀態簡直讓他苦不堪言，齊從心道：要不是為了維持王蟲的儀態，鬼才願意遭這一趟罪。這些雌蟲嘴上說著殿下，卻是半分不體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