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發動車子時，辰鈞山幾乎聽不見引擎聲，但車子一下就加到很高的速度，看樣子這車價格不低。

林秋轉動方向盤，上了空中高速，繼續說：“很感謝你昨晚幫我，但我恐怕說了一些失禮的話，非常抱歉。以後在聯邦軍校又是同學，有事需要幫忙隨時找我，可以先記一下我的通訊號。”

林秋打開自動駕駛，在辰鈞山手環上錄了自己的通訊號。他手環壞了，錄不了辰鈞山的，但小迪那兒有和辰鈞山的通話記錄，他回去記一下就行。

主星禁止低空飛行，但有空中高速。兩邊的高樓大樹快速閃過，看在眼中是一條條橫線。

這麼快的速度，車內卻很安靜。兩人靜默了一陣，林秋開口打破沉默：“聊天嗎？”

辰鈞山也覺得有點靜得過分，於是附和他：“聊什麼？”

“小時候你轉學，後來去了哪裡？”

“稀土星，我媽的故鄉。”

稀土星非常偏遠，他以為林秋會不知道這種小星球，沒想到林秋竟然知道：“我記得很多年前稀土星的冶金業很發達。後來金屬礦挖完了，大部分人離開這顆星球，然後才轉變成開采稀土，種植茶葉。聽說稀土星的茶餅非常好吃？”

辰鈞山包裡還有茶餅，但他買的是最便宜的一種，不好意思拿出來給林秋嘗，於是回答：“非常好吃，我記得聯邦的網上商城就有賣，我回頭嘗嘗哪家最正宗再請你吃。”

林秋點頭，又問：“當時轉學怎麼這麼急？好不容易說服老師一起去演奏的，我還以為你爭那麼認真，是真的很想去。”

辰鈞山有些不好意思：“抱歉，當時我媽精神狀態不太好，我姐姐想快點離開主星，帶她回老家修養。”

“原來如此。你現在還在拉小提琴嗎？”

彆說拉小提琴，他現在連小提琴演出都不會看，小時候的琴早賣掉了。想起林秋現在的演奏水平，辰鈞山感覺自己像是中年貧苦老農遇到了春風得意的少時舊友，多少有點自慚形穢。

辰鈞山如實回答：“我其實不喜歡拉小提琴，是被我父親逼的。他去世後，我就沒碰過琴了。”

林秋很惋惜：“那真遺憾。”

“不遺憾。”辰鈞山笑了笑：“和你不一樣，拉琴使我痛苦。”

“你說你父親逼你練琴，他經常打你？”

辰鈞山沒想到林秋會問這個，愣了一下，隨即點頭。

林秋打量他幾眼，說：“我記得你當時身上總有傷，這麼說來，那些並不是摔的或者和人打架。你頭上的傷也是你父親打的？”

辰鈞山繼續點頭。

林秋的眼神很平靜，沒有同情憐惜之類的神色，仿佛他們隻是在聊天氣。辰鈞山鬆了口氣。

安靜了會兒，林秋繼續說：“昨晚剛進你房間的時候，看到你桌上放著信息素抑製藥。你包裡也有很多種抑製藥，正常人是不會帶這麼多藥的。你每天都會吃信息素抑製藥？”

“嗯……對。”

“為什麼要吃？”

辰鈞山覺得這沒什麼不好說的：“因為我有病，基因分移症。”

基因分移症在小時候是沒有症狀的，隻有在青春期分化後，才會開始影響人的身體健康。他小學時就轉學了，林秋當然不會知道他有這種病。

斷斷續續聊了會兒，九點半左右，林秋的車終於到達聯邦軍校正門口。辰鈞山下了車，兩人揮手告彆。辰鈞山要去報道，林秋是去附近接小迪。

聯邦軍校在聯邦首都的西部衛星城外，占地非常廣。

由於安全星域內，各星球到達主星的用時不一樣，加上來的途中可能遭遇星塵遷移、微型星爆炸等意外，聯邦軍校放寬了報道時間，可以的報道時間足有半個月那麼長。

今天是報道的最後一天，選擇今天報道的人很少。

聯邦軍校的報道處在南公樓，進入正門走幾分鐘就能到。辰鈞山點亮手環，跟著入學指導，找到二樓的信息技術係報道室。

報道室不算大，裡麵一位老師麵對大門坐著。他穿著十分隨意，眼睛盯著一道光屏，機械鍵盤敲得啪嗒啪嗒響。

光屏有保護機製，從背麵看不到他在敲什麼。透過光屏，依稀可以看見這位老師的教師工牌，上麵寫著“信息技術係 3S級教師李利沙”。

聯邦的評價等級裡，最高等級是5S，看來這位李老師水平不錯。

李利沙一直盯著光屏，眼角餘光看到有人走進，攤了隻手出來：“來報道？入學卡給我。眼睛看左邊鏡頭，虹膜掃描驗證身份。”

辰鈞山照做。

李利沙眼睛盯著光屏，一手敲鍵盤不停，另一手漫不經心把卡在感應處一掃。隨著滴的一聲，他敲鍵盤的手一下停住了。

“特招生？”李利沙透過光屏打量他。

辰鈞山點頭。李利沙伸個懶腰站起身，把卡還給他，說：“在這等著，我去隔壁叫單兵係的人來安排你。”

辰鈞山懵了：“單兵係？可我是信息技術係的特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