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芯片大多是聯邦的通用型號，辰鈞山基本都能認得出來。在眾芯片的中央，是一塊兩根手指大小的金屬匣。

鐘齊意伸出手，把金屬匣拔了下來。

辰鈞山接過金屬匣，拿到手裡仔細打量。

這金屬匣外殼遠看是金屬，但湊近了細細看，就能發現和金屬的細微差異，比如它的光澤沒有金屬那麼銳利。

“這就是笑笑的核心芯片？”辰鈞山問。

“是的。”鐘齊意指著笑笑胸口的其他芯片，說：“這些芯片都是提供軀乾活動、計算之類的外載功能，拔除換掉也沒什麼。你手裡拿的是最核心的部分，拔掉之後，笑笑就不是笑笑了。”

他說著打開笑笑的電源。笑笑的眼睛亮了起來，但他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安安靜靜坐在那裡，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識。

辰鈞山大致明白了，這塊芯片相當於笑笑的中央控製器，其他芯片都隻是提供各種功能。核心芯片通過控製其他芯片，讓笑笑可以接收信息、活動肢體。

普通機器人也有中央控製器，但不像笑笑這樣，有了生物一樣的意識。

“拔掉芯片，笑笑還有意識嗎？”辰鈞山一邊問一邊拿著芯片晃了晃：“比如我這樣晃，他能不能知道？”

鐘齊意回答到：“有意識，但沒有感知。他對外界的感知是通過各種傳感器和攝像頭完成的，拔下芯片，你就算直接把芯片直接砸了，他也感知不到。”

鐘齊意說著從他手裡拿回芯片，把芯片插在一個底座上，然後將底座連接一台超算機。

“據笑笑所說，切斷電源後，他周圍是一片虛無。看不到，摸不到，也動不了，想說話都感知不到可以說話的元件。這種狀態對精神有不好的影響，所以笑笑不能離開機器的身體太久，如果把他的芯片拔下來研究，每次最好不要超過兩小時。”

“超過兩小時會怎麼樣？”辰鈞山問。

鐘齊意在超算機上開始讀取笑笑的芯片，回答到：“他會生氣，控訴我虐待機器人，抱怨機器人沒有人權，很吵。”

笑笑的芯片讀取出來是一串亂碼，辰鈞山眯著眼睛，心說怎麼又是亂碼。

鬼使神差地，他把亂碼拷出來，放到之前的解密程序裡去跑。

幾秒鐘後，程序輸出一張圖片，辰鈞山看著這張圖片陷入沉思。

這張圖片上也是各色線條組成的奇怪圖案，和之前的兩張相似，不同的是，這張圖片大得多，上麵的線條也繁複得多。

“我和你說一件事情你不要害怕。”辰鈞山拍了拍在順便給笑笑做檢修的鐘齊意。

鐘齊意回過頭：“這句話我好像也對你說過。”

辰鈞山調出在抽簽係統裡的亂碼解出來的圖片，再調出倦鳥給的程序解出的圖片，最後調出笑笑芯片裡解出的圖片，三張圖片放在一起給鐘齊意看。

鐘齊意沉默了一陣，說：“也就是說，這三件事是有關聯的？”

“顯然是的。小周說智神教是帝國很古老的教派。”

在人類還沒有創造出機甲抵禦蟲獸的時候，主星上隻有帝國，沒有聯邦。

後來各方麵科技發展起來，蟲獸帶來的威脅減小，人類不再需要集結全部力量抵禦蟲獸。

於是掌權者蠢蠢欲動，將一部分精力轉移到獲取權力上，形成了高度集權的帝國。

此時的人類已經有了內訌的餘力。不滿帝國皇室和貴族壓迫的人們暗中集結，發動叛亂，成立了權力相對分散、號稱人人平等的聯邦。

主星是人類起源的星球，對人類來說具有重要意義。

就好像坐標係需要一個原點來確定其他點的位置，對於人類來說，主星就是浩瀚宇宙中的原點。在星際航行的時候，所有空間導航中，主星的坐標都是（0，0，0）。

帝國和聯邦都不肯退出主星，最終的結果就是主星一方一半。聯邦將首都放在主星上，帝國也一直保留著主星上的皇城。這樣劍拔弩張又互相不敢下手的微妙關係維持至今。

辰鈞山回憶著說：“如果非要論起來，聯邦實際上是從帝國分裂出來的。也許有一些古老的秘密，是帝國知道聯邦不知道的。”

“也許是。”鐘齊意說。

辰鈞山又問：“笑笑的芯片到底是從哪裡搞到的？”

鐘齊意回答到：“是我父母留下來的。聯邦內有一些秘密的部門，是會在腦子裡安裝保密芯片那種，你知道吧？聯邦科學院內也有幾個這樣的部門，我父母在其中一個部門工作。”

辰鈞山把笑笑的芯片遞過去，示意他裝上。

鐘齊意邊裝芯片邊說：“我很小的時候，他們留下笑笑照顧我，然後消失了。我猜他們已經去世了。”

“笑笑一開始表現得像個普通機器人，沒有那麼多情緒。大家都以為他隻是個比較智能的機器人，是我父母特意製造出來陪我的。三四年後，他的自我意識逐漸覺醒，我才意識到不對勁。平時也會叮囑他，彆在外人麵前暴露太多自己有自主意識的事。”

辰鈞山問：“然後你開始學習人工智能？”

“是的，”鐘齊意說：“他雖然是個機器人，但有自己的感情。笑笑以前經常問我，他到底算什麼？是人還是機器人？我沒辦法回答他。世界上沒有他的同類，他其實挺寂寞的。”

鐘齊意合上笑笑胸口的金屬蓋板，說：“所以我一定要搞懂，笑笑到底是怎麼擁有自我意識的。這樣我就可以製造更多笑笑這樣的機器人，他有同類陪著，就不會那麼寂寞了。”

辰鈞山點點頭，說：“說起聯邦科學院，我突然想起，我第一次反追蹤倦鳥的通訊，來源就是聯邦科學院，但我不知道這是始發站點還是中轉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