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緒獒說著,看向下方努力洗衣服的謝入淵。
“可是我不知道,找到了要怎麼辦。”
蘇緒獒罕見地流露出脆弱的情緒,祝羿對上他迷茫的視線,抬起手輕輕撫摸蘇緒獒的後頸。
“我偷走了他的人生,我應該怎麼麵對他?”
蘇緒獒想象不到自己要怎麼樣才能接受這件事,他奪走了謝入淵的前二十年人生,他才是那個應該坐在水龍頭前努力揉洗衣服的人。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偷。
“那就讓我替你麵對唄。”
祝羿環抱住蘇緒獒,將下巴擱在蘇緒獒的脖頸旁,用臉輕輕蹭了蹭蘇緒獒的脖頸,輕聲安慰道:“彆擔心,這不是還有我嘛。”
蘇緒獒摸摸祝羿的後腦勺,良久,他終於做下一個決定。
他要回蘇家,將真相和盤托出。
得知蘇緒獒的決定,祝羿並不驚訝,蘇緒獒是個很好的人,在崩潰過後依舊會選擇去做正確的事,祝羿鬆開蘇緒獒,拍拍他的手臂,鼓勵道:“你去吧。”
旋即,祝羿看向下方的謝入淵,輕聲道:“沒關係,這裡我替你來說。”
蘇緒獒想說這是他自己的事,不希望祝羿攪和到裡麵,但旋即就被祝羿的的笑容擊退,他無法對祝羿說出拒絕。
祝羿將蘇緒獒推走,絲毫沒有給他拒絕的餘地。
趕走蘇緒獒之後,祝羿長呼一口氣,朝著下方喊道:“謝入淵!”
埋頭洗衣服的謝入淵聽見有一道清亮的聲音在呼喚自己,抬起頭望去,就見一個皮膚雪白容貌精致的人站在台子上,朝自己揮手。
那人笑得很甜,嘴角掛著兩顆梨渦,謝入淵一愣,這張臉和他夢中時常浮現的笑臉漸漸重合。
他怎麼會認識我?
帶著疑惑,謝入淵放下衣服,起身朝祝羿的方向走去。
來到台子下方,謝入淵出聲詢問:“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謝入淵的聲音低沉有磁性,像貝斯低鳴,很好聽。祝羿趴在欄杆上,朝謝入淵眯眼笑笑,轉移話題道:“我叫祝羿,我找你有事。”
祝羿說著,轉頭打量周圍:“我要怎麼樣才能下去找你啊?”
謝入淵正準備給祝羿指路,就見祝羿撐著欄杆翻身一跳,站到了欄杆外麵。
謝入淵被眼皮一跳,下意識著急道:“小心。”
祝羿蹲在欄杆外邊,手向後緊緊抓著欄杆,聞言,對謝入淵眨眨眼。
這個台子並不算高,祝羿自己跳到地麵也沒多大問題,但他看了眼地麵上坑窪中堆積的臟汙,又看了眼自己嶄新的白色運動鞋。
祝羿眼中帶上幾分請求,小聲問道:“你可以接住我嗎?”
謝入淵喉頭一動,應了一聲。
“謝謝你。”
祝羿麵上再度綻放笑容,他鬆開抓著欄杆的手,伸長手朝謝入淵的方向傾倒而去。
謝入淵抬起手抱住掉落的祝羿,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能觸碰到祝羿,對方緊緊抱著自己的脖頸,溫軟的臉頰緊緊貼著自己的耳朵,謝入淵甚至能夠聞到對方身上好聞的淡淡清香。
小心地將祝羿放在一塊還算乾淨的地麵上,謝入淵低下頭,用冰涼的手指揉了揉通紅發燙的耳根。
“你找我……有什麼事?”
“是比較嚴肅的事,你爸媽……嗯,監護人在家嗎?”
祝羿看著謝入淵凍得開裂的手指,突然理解了蘇緒獒為什麼不敢麵對謝入淵。
這還是夏天手就裂開了,冬天可要怎麼過。
謝入淵敏銳地發覺祝羿的視線在自己手上停留,不動神色地將自己的手背到身後掩藏,他飛快地抬眼望了一眼眸光閃閃的祝羿,隨後又低下頭,回答道:“在。”
謝家夫婦還在睡覺,生鏽的鐵門被推開,祝羿聞到刺鼻的酒味,他想跟謝入淵說說話,隨後發現對方的頭又低下幾分。
說起來,還沒看清謝入淵長什麼樣呢。
謝入淵叫醒謝家父母之後,祝羿在火火的劇本提示下,飛快地說出了二十年前發生的事。
“總之,李女士,你當年趁著事故調換了兩個孩子,我沒說錯吧?”
突然被叫醒又突然被這麼一頓說的李椒反應跟不上,下意識問道:“你在說啥?”
“懂了,要我報警是吧。”
祝羿摸出手機,李椒被丈夫狠狠拍了一下腦門,這下徹底清醒,趕忙攔住祝羿。
“彆!彆!你是來乾嘛的啊?”
見謝家夫婦著急的模樣,祝羿收回手機,嘟囔著:“現在才知道怕。”
“不乾嘛,就是提醒一下你們,這幾天吃好點。”
就算祝羿現在沒報警,蘇家那邊知道情況之後肯定是要追究這兩人責任的。
祝羿起身準備離開,謝入淵仍舊低著頭站在門邊,他全程一句話未說,也沒給個反應,祝羿都不知道他聽沒聽見這些話。
“對了,謝入淵我帶走了。”
祝羿說著,伸手握住謝入淵的手臂,將人帶離謝家。
直到兩人走出去一段路,謝入淵才敢抬起頭,看向祝羿清瘦的背影。
就在這時,祝羿突然停下腳步,另一隻手飛快地將謝入淵額前過長的頭發往上撩,謝入淵猝不及防地與祝羿對視。
“喔,長得好帥。”
謝入淵五官立體棱角分明,眼眸幽暗深邃,祝羿也沒想到他長得這麼帥氣,一時間多看了兩眼。
還以為隻有主角們長得好呢。
祝羿鬆開手,捋了捋謝入淵的劉海,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小聲道歉:“對不起。”
“沒事。”
謝入淵趁著祝羿背過身去,長呼一口氣,試圖安撫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臟。
他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腿,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如果不是在做夢,那為什麼他心心念念那麼久的人會來到他身邊,帶他逃離肮臟破爛的地獄。
還……誇他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