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成年了，不用再多言。”鬱念白頂著一張神祇般清冷絕倫的臉，嗓音仿若寒冰，不帶一點溫度。
他微微抬起精致淩厲的下巴，眼神睥睨鏡頭。
視頻一被放在網上。
【囂張，他這眼神可太囂張了！】
【真的賤死了，彆人父母和蘇瑜都這麼求他了，非要毀了彆人一輩子才開心麼。】
【就是，心胸這麼狹窄，能想到蘇瑜就算回鬱家，也被排擠成什麼樣子】
【到底是誰還在支持鬱念白啊，他憑什麼能第三！給老娘滾出娛樂圈啊，又是在線暴躁發瘋的一天！】
【都說她才成年還是小女孩，可是鬱念白也才19歲啊】
心疼鬱念白的評論很快就被多人舉報投訴成功，被平台刪了。
——
第二天，鬱念白接到鬱母的電話。
鬱母應該是聽了蘇瑜的話，來向小女孩求情，“那小姑娘也沒做太過分的事，又是你弟弟的粉絲，才一時失去理智朝你砸雞蛋。不然這件事還是算了，就彆小題大作了。”
鬱念白清秀昳麗的眉不由地皺起，捏緊手機。
勸了幾分鐘，鬱母也沒說動鬱念白，“你也太固執了，總不能因為看不順眼弟弟回來，就一定要追究到底，遷怒到你弟弟粉絲身上呀。”
“媽媽又不是要了你弟弟就不要你了，你就彆置氣了。”
“小瑜那些年在外麵多苦啊，你就不能讓讓他嗎？”
鬱念白越聽越覺得胃像被揪著難受，有點想吐。
母親接受兩孩子身世抱錯的速度出乎鬱念白的意料。
他一直在心裡暗示自己要理解母親沈清白更愛蘇瑜多一些是人之常理。
母親肯定很想儘快找回和蘇瑜的母子之情，彌補錯過的十九年。
母親在往前走，就好像隻有鬱念白還停留在原地，止步不前。
這通電話最終不歡而散。
他向母親解釋自己不是置氣，而是公事公辦。但在鬱母沈清白眼裡，這無疑是鬱念白在向他們表達對蘇瑜的不滿。
……
電話掛斷不久後，鬱清簌也發來了好幾條消息。
【妹妹：哥，我同學都知道你和張嘉欣不和解的事情了，我同學都說你這樣做有點過分，她也是因為幫蘇瑜哥鳴不平，才一時想不通】
【妹妹：哥，不然就和解吧，蘇瑜哥都要急哭了】
【妹妹：家和萬事興不好麼，你這樣，以後還怎麼和我們一家人好好相處啊】
看完消息，鬱念白頭有點暈，午飯還沒吃，鬱念白沒回鬱家，回了自己名下的房子裡，隨便給自己煮了碗麵條。
鬱清簌又發來好幾個快理理我.jpg的表情包。
鬱念白很無奈，用小號看了眼網上的輿論，無數條消息都在罵他太過分，睚眥必報。
收拾完碗筷，鬱念白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墨色瞳仁眼波流轉，呆愣地望著天花板。
真的是他做得太過分了麼。
確實……畢竟是個才高考完的小姑娘。
鬱念白腦袋昏昏沉沉，疲憊不堪，倦怠如潮水將他吞沒。
……
隔天。
趁著舞動青春節目組放假。
鬱念白拎著果籃和鮮花，去醫院看望自己的親生父母。
身世弄錯之後，鬱家為了感謝那家人對蘇瑜的養育之恩，立刻出錢幫他們換了更好的醫院。
楊懷銘有尿毒症，妻子蘇芸從小到大身子骨就不太好，稍微一累就容易犯哮喘。
這幾年，醫藥費的開銷讓夫妻倆捉襟見肘，鬱家的幫助令他們喘了口氣。
鬱念白走向單人病房，做了兩三次深呼吸，才敢推門進去。
舔了下乾澀的唇，生疏地喊了聲：“爸、媽……”
聲音很輕。
躺在病床邊上的楊懷銘和蘇芸還以為是蘇瑜來了。
下意識扭頭齊聲喊：“小瑜……”
看到是鬱念白來了，兩人眸色微頓後，眼裡露出一點驚喜，衝著鬱念白笑了笑。
蘇芸起身招待：“來看望就行了，還帶什麼花，這包裝一看就很貴，怪費錢的。”
“也沒有……”
鬱念白把果籃和花放在床頭櫃上，從果籃裡拿出一個蘋果開始削果皮。
他在家裡很少親自做這種事，果皮被削得很厚。
楊懷銘光是看著都覺得肉疼，支起身子接過刀和蘋果：“削皮也不是你這麼削的啊，爸爸給你演示一下，要用上虎口的力氣……”
楊懷銘自稱爸爸時，聲音片刻凝滯。
鬱念白假裝不知，低聲地說：“嗯。”
楊懷銘削下來的果皮長長一根，一次都沒斷過。
他分給老婆一大塊，又分給鬱念白一大塊，左右兩邊的果肉都幾乎分完了，自己拿著果核吃。
鬱念白啃著果肉，心裡泛起漣漪。
病房裡一時間隻有哢哢的咀嚼聲。
蘇芸和楊懷銘一直都在暗中觀察鬱念白，氣氛稍緩和後，楊懷銘才小心翼翼地問起鬱念白疼不疼。
鬱念白：“？”
楊懷銘指了指鬱念白額頭：“這裡還疼不疼？”
指尖很輕地碰到。
鬱念白鼻梁頓時泛起一絲酸楚。
沒從父親和母親那裡聽到關心，猛地被關係還不熟絡的親生父親關心，他覺得很奇怪，又很微妙，心臟像是浸泡在溫泉裡。
他搖搖頭：“不疼。”
蘇芸：“我和你爸爸也聽說了那件事，我看網上好多人都在批評你……”回憶起網上那些毫不掩飾惡意的話，蘇芸也感到難過。
那麼多惡評，十九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承受的住。
隻是她也幫不上什麼忙，也隻能輕輕地拍鬱念白的肩膀安慰他：“彆太難過。”
蘇芸長了一張很溫婉的鵝蛋臉，笑起來時眼角細紋褶皺疊起，多了幾分溫柔和知性美。
鬱念白的五官精致昳麗，宛若上帝精心雕刻的藝術品。
他美得不可方物，親生父母自然不差。
楊懷銘儘管身形瘦削、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但五官深邃硬朗，劍眉星目，氣質周正。
“嗯，我平時其實不怎麼看網上彆人對我的議論。”鬱念白輕眨眼睫，鬼使神差問：“你們是不是也覺得我應該選擇和解，畢竟她也還小……”
他的聲音減弱，尾音幾乎微不可聞。
“怎麼會？”蘇芸揚了下眉，起身倒了一杯溫水遞給鬱念白，“她雖然才成年，但你不是也才成年沒多久。也還是小孩啊。”
鬱念白頓時有些錯愕。
楊懷銘讚同：“和不和解，還是看你自己的想法。”
仍不可置信。
鬱念白結巴道：“可是她是蘇瑜的粉絲，蘇瑜也想讓我和解。”
蘇芸搖搖頭：“這和是誰的粉絲沒關係。”
“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不然就沒警察什麼事了。”
驀地，壓在身上的沉重包袱忽地被人拿掉。
鬱念白突然輕鬆了很多。
他溫和笑笑：“是麼，那我回去再想想。”
……
這個下午，儘管楊懷銘、蘇芸和鬱念白之間關係始終透著尷尬和不熟。
他倆也向鬱念白打聽了很多蘇瑜在訓練營過得好不好的消息。
但鬱念白卻真切地在親生父母這裡尋到了一絲慰藉。
他堅決不和解，那位在現場鬨事的小姑娘被行政拘留七天。
蘇瑜發了條動態，照片裡的他眼睛、鼻子都很紅，他哭著說自己很對不起維護他的粉絲，同時也勸誡喜歡他的真愛粉，以後不管如何都不要太衝動，以免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當天下午，就有人拍到，蘇瑜去商城裡買了一整套手機、平板、筆記本，送給小女孩的父母，來彌補自己的愧疚之情。
與此同時，網上又掀起了一場對鬱念白腥風血雨的討伐。
……
所有選手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成團夜拚命以赴地訓練。
鬱念白對著全身鏡，每天幾乎耗儘身上最後一滴汗水。
回到宿舍，累得話都不想說，和他住在同一個宿舍的人對他並不友好。
時不時就冒出一句冷嘲熱諷。
鬱念白沒心情搭理他們。
他那張清冷禁欲、高高在上的臉深深地刺痛了舍友。
“還真當自己還是鬱家的大少爺啊。”
“就是，裝什麼裝。”
“名聲都臭了，就算真的能出道，好不容易成團了，你肯定會影響我們的！！”
……
“哦。”鬱念白漫不經心道，又輕挑起眼尾，看向成績排在末尾的舍友：“影響你們？”
“確定？”
聽出鬱念白話裡的嘲諷，幾個舍友無能狂怒地啊啊啊啊狂叫，差點被氣出腦溢血。
——
手機震動。
鬱念白看見是鬱母發來的消息，眼睛微微變亮。
隻可惜，下一秒，鬱念白的眼神就變得幽暗晦澀，瞬間冷了好幾個度。
【媽：念白啊，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下，不然這次成團夜你就彆參加了】
【媽：直接退出這次選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