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麓初逢仙君(一) 一個捉妖,一個看……(2 / 2)

那是仙人氣息,意味著這個世界的主人公即將正式登場。

也意味著這個世界即將正式邁入劇情主線。

說曹操曹操就到,隨著一團黑影跌跌撞撞砸在那片空地上又消失不見後,一道白煙自天外落到人間,正落到方才那團黑影消失的空地上,漸漸凝實了身影。

這出場相比天上其他宮裡的其實算不得拉風,但卻很符合雲上天宮那群家夥的低調作風,何況如今群妖也有了君主,這位君主還是天帝示下,算得上天上諸仙們的同僚,隻是辦公地在人間罷了,是以沒有與同僚打招呼便貿然闖入對方地盤,無論如何都該比平時更低調才是。

那位低調做仙的仙君身影在白煙消散之後終於完全顯現出來時,岑雙也換了個更好看戲的姿勢,他坐起身背靠著樹身,一條腿曲踩在樹乾上,另一條腿垂落在空中,那一頭綢緞一樣被發帶半係著的青絲同樣部分落在樹乾上,部分自樹乾上垂落下去。

那位仙君的發絲與他並不一樣,或者說與這世間大多數仙人及妖魔俱不一樣。

大抵是為了彰顯其主角的特點,又或者天上人間第一美人的排麵,仙君他有著一頭流螢般美好惹眼的銀發,在此之前岑雙確實難以憑空想象什麼叫“流螢般的銀發”,就好像是逼他去想象一個人的頭發是螢火蟲做的一般,但那也決計不是銀色,直到眼下見到了正主。

果真是月華皎皎,流光縈繞,三千銀絲,一塵不染。

小說照進現實的仙君隻用一支長長的紫玉釵將部分銀絲鬆鬆綰著,餘下的則順著腰背向下落去,他穿的衣裳也是以白為主色調,隻袖邊、下擺、領口處有著一圈紫色的內襯,此外,便隻餘一條束腰的腰帶是紫色了。

這麼粗略地將來人上下打量一番,岑雙視線在對方右手握著的劍上看了一會兒,隨後便落到對方的雙目上,那一雙眼眸正正好被一條二指寬的白色綢布覆蓋著。

所有特征都一一對應上了,這位果然便是《仙跡豔事》裡的主人公——清音仙君。

畢竟雖說這世上的瞎子不少,可飛升後還這麼瞎著的,隻能是這位生來便雙目失明,此後也注定會一直失明著持續為動作戲增添情趣的顏色文主人公了。

這廂岑雙回憶劇情的功夫,那邊的清音仙君不知施了什麼法術,已然將那藏得不見蹤跡的黑影給逼了出來,目下那一仙一影打得不可開交,岑雙這一口瓜,也終於吃到了嘴裡。

雖眼盲不便,卻耳聽八方,且仙君那一手劍使得當真是漂亮之極,一揮一收颯然大氣,輕鬆化解黑影的攻勢之餘便迅速利用對方暴露的位置進行反擊,以靜製動擊擊淩厲,那黑影拿清音無可奈何,還教人步步緊逼退無可退。彼時衣袂翩翩銀絲飛舞,劍未出鞘已生劍氣,月華一樣的劍氣在地麵劃出道道痕跡,樹葉片片震落,不愧是神仙打架,果真美不勝收。

如此看來,那不知名的黑影妖怪卻是叫一個眼盲仙君給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清音仙君到底是位天上來的仙人,眼下他穩居上風,似乎並沒有趕儘殺絕的意思,他臨風而立,銀劍甚至不曾出鞘,覆眼的白布條係於腦後,打了個結還垂下長長一節,被風帶著又回到身前,與兩鬢處垂落的發絲一同輕觸麵頰,末端如劍直指黑影,仙君也說出了來此地後的第一句話:“孽畜,若你此刻收手隨我回天宮複命,我便留你一條性命。”

聲音清越動聽,語氣遠上雲端,氣度疏離清雅,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那黑影似乎終於懾服,不再掙紮地被捆妖索捆了個結結實實,繩索一端被仙君拎著,一旋身便要拖拽著那不知犯了什麼事的妖孽離開。

岑雙心中卻是幽幽一歎,心道可惜。到底年輕,這天宮來的小仙君似乎是輕敵了。

果不其然,就在清音仙君轉身的功夫,那團始終糊成一個黑影的妖孽迅速膨脹,眨眼便將捆妖索掙得寸寸斷裂,壯大的黑影竟是比這裡最高大的樹妖還要高大幾分,一時之間將這片空間的天地都籠罩了,而今正張牙舞爪朝仙君撞去,眼瞧著便是一副要偷襲成功的模樣——

岑雙這個角度自然看不見已經轉身的仙君是個什麼表情,但對方似乎一點也沒被這驚變驚動,腳步隻微微一頓,雙手似乎動了動,隨後這個因被黑影籠罩而同樣變得昏暗起來的空間裡倏忽亮起一道極其奪目的白光,這白光對妖物的殺傷力是巨大的,除卻岑雙所在的這個位置,隻怕是死傷慘重。

而這隻不過是清音仙君拔劍一斬的威力而已。

“我原不願驚動此地主人,可你實在冥頑不靈……”清音將銀劍收回劍鞘,在他麵前,方圓百裡的林木大片倒塌,整個地麵裂痕斑駁,而那被他斬過一劍的黑影,在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聲中裂成了樹葉一樣的片狀物,隨後又散成飛灰。

可那飛灰卻不曾消散在天地間,而是精準地灑在了清音仙君的身上,從頭到腳給他澆了個徹底,雖然仙君身上什麼痕跡也沒有讓人瞧見,但就這麼一會兒,卻是讓清音捂住了頭,整個人竟然搖搖欲墜,隻能以銀劍撐地穩住身子,看著很是不妥。

被算計了,自然不妥。

岑雙將手中的瓜皮放在已對他拜服的樹妖身上——畢竟它是這周圍百裡內唯一活著的妖精了——支頤的手也放了下來,合掌拍了拍,從樹上一躍而下。

所以他之前說,這小仙君到底年輕,輕敵了。

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等待已久的獵物,終於要落網了。